《春棠醉》第748章 恩人
大門影里出來的人穿著北陵的裘皮大,走時腰間骨佩作響,雖然龍行虎步的,形容貌卻是魏朝人的模樣。
宋瑾修見到他時如同見到親人,先前沉冷漠散了個干凈。
“張大哥之前不是還傳信說你因著那批貨被人搗鬼留在了大魏,年前趕不回來了嗎?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剛問了一句,沒等那人回話,就瞧見他頭頂皮絨帽子上全是雪花,他連忙快走了兩步到了近前。
“張大哥來了多久了?怎麼不進去?”
“沒多久,就一會兒。”
那人咧笑時出一口白牙,呼出的氣息白森森的。
“我來時你府里的人說你有事出去了,我也不好貿然進去打擾,就在外面等你啦,這不巧了嗎,我才沒站多一會兒,你就回來了。”
宋瑾修聞言臉上就是一沉,前人說話時雖然笑盈盈的,一副沒來多久的樣子,可他明明站在門前廊檐下,頭上、上依舊落了一層雪,臉上凍得通紅不說,咧笑時皮子都泛了烏青。
宋瑾修眼底劃過抹怒氣,剛想說什麼,對上那人澄亮的眼神忙了下去,連忙上前拉著人說道:
“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張大哥是貴客,你若能日日過來我高興還來不及。”
“外頭冷,張大哥快隨我進去。”
門房的人見宋瑾修回來連忙開了門,等宋瑾修帶著人進了里間,周圍燈火亮時,就看到對面人衫都了大半,他眼底越發惱怒,面上卻只是親近:“張大哥,你裳了,不如先進去換一。”
“不用了吧,我這袍子厚實……”
“再厚實也經不起這麼冷的天氣,北陵苦寒,若是著涼就得大傷一場,再說我也好些日子
沒見張大哥了,還想跟你好生說說話,總不能讓你就這麼淋淋的跟我敘舊吧?”
那人遲疑了下,見宋瑾修滿臉認真,只能無奈答應下來:“好吧,就聽宋大人的,我去換一。”
宋瑾修聞言就皺眉:“什麼大人不大人的,不是與你說過喚我懷豫就好,不然就喚我瑾修。”
“這于理不合……”
“有什麼不合的!”
宋瑾修直接說道:“當初我遭人追殺,要不是張大哥拼死救我,我早就沒命了,你于我是天大的恩人,是我再生父母,你若再我大人豈不是打我的臉?”
他一輩子都記得他當初狼狽從京中逃出之后被人追殺,朝廷派人抓捕之下,他好幾次都險些死在了那些人手里。
若不是后來僥幸藏進了張濱的商隊里,被他一路帶到了邊城,他恐怕早就已經沒了命,更別說后來遇到了夏侯令的人。
看著對面的張濱滿是躊躇,宋瑾修說道:“還是張大哥瞧不上我這等叛國投奔他國之人,覺得我貪生怕死茍且生不配與你為友?”
“當然不是,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張濱聞言頓時急了,連忙解釋:“我知道你過往那些事,也知道你都是被無奈,父母親人的事有哪得到你這個做兒的決斷,你只是一時走錯被無奈,多是被他們牽累所致,況且我那世比你更為低賤,怎麼會瞧不上你?”
宋瑾修見他急的臉都紅了,抬眼看他:“那張大哥還我大人?”
張濱頓了下,這才無奈道:“好,瑾修。”
“這就對了。”
宋瑾修這才出笑來,見他頭發衫都帶著水汽,忙朝著旁人道:“你領張大哥下去換裳,再吩咐廚房做些熱食過來。”
等人被帶去了側廂之后,宋瑾修臉上的笑就淡了下來。
“來人。”
外面有人快步進來。
“大人。”
“今夜值守門房之人,全部拉下去打三十大板,明日發賣到奴衙!”
那人瞬間驚愕:“大人,您……”
“怎麼,我連置府里下人都不行?”
宋瑾修看著那前之人:“我知道你們是國師府的人挑選送過來的,可既然進了這府里那就是我宋瑾修的奴才,別說只是打上三十大板發賣奴衙,就是直接將人打死了又能如何。”
“還是你覺得你們的國師會為著幾個人奴,跟我翻臉?”
那人子一,臉瞬間蒼白:“奴不敢。”
他垂著頭時沒了剛才的質疑震驚,實在是因為他太過清楚國師的為人,別說他們這些人本就算不得國師府親信,雖說奉命監視這位朝中新貴的宋大人,但也只不過是國師府的人隨手從人奴中挑選回來的。
死了這一批,再送一批過來就是,國師怎麼可能為了他們跟這個宋大人翻臉?
宋瑾修看著他發抖的模樣冷聲道:“國師可以看不上我,將我當他能夠隨意
驅使的狗,可還不到你們這些人來踩踏我臉面,張濱是我的貴客,再有下次讓我知道你們敢如此怠慢他,我會讓你們知道死有多容易。”
那人“撲通”跪在地上:“奴不敢。”
宋瑾修滿臉厭惡:“滾出去。”
那人連忙磕了個頭,手忙腳的爬了起來退了出去。
側廂那邊張濱換好出來時,宋瑾修臉上已經沒了戾氣。
屋中碳盆燃了起來,寒冷褪去之后顯得格外暖和,宋瑾修解了上大氅坐在桌邊,而原本空空的桌面上已經擺好了冒著煙霧的熱食。
張濱座之后,宋瑾修就親自給他舀了熱湯,等一口熱湯下肚,張濱才謂嘆出聲。
“果然還是回來好,這一路上險些沒給我嚇死。”
宋瑾修聞言問道:“張大哥這次走商不順利嗎?之前你傳信回來我還擔心了好久,那貨的事解決了嗎?”
張濱有些不高興地嘆了聲:“別提了,魏朝那邊形勢張著,先前他們南邊那戰事打得如火如荼的,我還能趁賺一筆,可后來南邊戰事突然停了,魏帝又大肆征集資,還調用所有南北商船。”
“你也知道我那些貨里頭有些違的,結果命不好撞上了他們征調商船直接被他們給扣押了,好在我見勢不對跑得快,要不然連命都得搭進去。”
他喝了口熱湯,滿是悻悻。
“這一次我可是賠大了,前幾年賺的銀子全砸了進去。”
宋瑾修原本只是隨口一問,可聽到張濱的話后忍不住臉一變:“張大哥,你剛才說大魏朝廷在征調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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