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幸參禪及時來了，將瀕死的人救了回來，鹿憂才麻木著起，守在一旁，看著他為檀迦包扎。

佛窟來了許多人，每一個人，都會或多或，從邊過。

看見了輕裊，看見了樓蘭，看見他們對著自己的軀哭泣，看著輕裊同參禪說，要把自己帶走。

可參禪卻搖了搖頭，只道：“不能帶走，佛子醒來若是看不見公主，他會……”

為什麼，參禪沒有說出口。

鹿憂卻懂他的未盡之言，站在旁邊，看著榻上雙雙躺著的人，有那麼一刻，真的想重新回到那里，想要檀迦不那麼難過，想要他好好地活下去……

可怎麼辦，回不去。

只能眼睜睜看著。

這種滋味對來說，并不好，甚至有些煎熬。

鹿憂嘆了口氣，坐在了榻邊。

想起剛才經歷的那些場景，想到了檀迦的話，猶豫了會，才狀似回應的輕聲說：“我沒有生氣，我早就原諒你了。”

“我們之間，也沒有誰對不起誰……”

如果不是讓他吃下那個藥，怕是早就在離開陵城的那日，他就去赴死了。

只是沒想到，他會記起來而已。

偏偏就是在離開的那一日，他記了起來。

覺得那太過殘忍，讓他后面，流盡了這一生所有的淚。

*

鹿憂守了很久，一直到翌日中午，榻上的人才醒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邊的人。

可當他偏頭過去，盯著看了許久，最終也沒有手。

他大概是不敢，不敢去那軀，怕自己到的，是已經涼了的溫度。

鹿憂也沒有辦法，只是低眸看了看他的手腕，見傷口沒有再滲，才松了口氣。

可這口氣沒松多久，又一下子被提了起來。

檀迦抬手時，不知看到了什麼，怔愣了一瞬后，猛地坐了起來。

可因為無力，從榻上跌了下來。

他沒管自己的狼狽，只是將纏在腕間的紗布取了下來，然后盯著空空如也的手腕，眸。

接著，人就開始在地上找著什麼。

鹿憂皺了皺眉，看著他這麼不惜自己的，頗有些恨鐵不鋼的味道。

蹲下，問：“你要找什麼？我幫你找。”

他聽不見的，只是到索著。

鹿憂抿，仔細打量了他的手腕，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應該是在找，自己送他的那紅繩。

那戴在手上的東西，除非人親自取下來，不然，很難丟的。

想著，是不是檀迦自己取了下來，卻沒想到，他在一角落找到了。

只不過那紅繩沾著鮮，又因為剛剛來的人多，不知怎麼被弄到了那，所以找到時，并不是很干凈，而且，它還斷了。

里面的青了出來，但也只有幾，而且還是臟的。

檀迦看著，卻好像被什麼打了一，忽地彎腰垂首，出一個極其悲傷的弧度。

他捧著紅繩，埋首其中。

恍惚間，鹿憂聽到一聲低噎。

他道：“我弄丟了……”

鹿憂聽到他聲音的時候，心中空了下，隨后道：“沒關系的，洗洗還能看。”

“至于頭發，你在我上取一縷不就好了嗎？”

他聽不見，整個人陷了一種茫然中。

青相贈，原來那個人在很早之前，就把自己給了他。

而他，明白的太晚。

他想：或許別人說的對，他瘋了。

瘋了嗎？

是瘋了吧。

或許，他早就該瘋了。

*

鹿憂沒見過他這般失態的模樣，可也深知自己沒有辦法，于是就靜靜地看著，看著他，跟著他出了佛窟，卻沒想到，見了此生最為震撼的一幕。

當檀迦跪在佛前，磕過所有的神佛時，才終于有些繃不住。

就站在大殿中，站在他后，仰著那些神佛。

或許，當人力無法轉圜時，能求的，就只有佛了。

這是他此生的信仰，也是最后的希。

他十指握著香，止不住的抖。

忽地，香斷裂在地。

他倉促地手去接，握住那段燃燒的火星，不覺疼痛般。

許久許久之后，他無意間松了手，掌中的灰燼散落一地。

他無助地去挽留，到頭來卻發現，連灰燼他都留不下來。

最后，他跪在佛像前，雙手捂面，痛不生。

空的大殿，只余下那一聲聲低啞至極的哽咽：“還給我……”

“求求你，將還給我……”

“求你，讓留下來……”

他為之奉獻一生的信仰，卻要帶走他此生最的人。

他的神佛不會憐憫他。

他們要帶走……

他一下一下地磕在佛前，鮮順著眉眼落，流至墨眸中，漫開猩紅的。

那般地刺眼，那般的痛……

鹿憂紅了眼，走上前半跪下去，手環住了他的肩膀，聲音也忍不住的跟著抖：“檀迦，你不要這樣……”

“我在這，我還沒有走，你別這樣好嗎？”

檀迦心悸了瞬，眼神逐漸恢復清冷。

隔著朦朧白霧，他向高殿上的神佛，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般，緩緩站了起來，然后，不做留念的轉，消失在佛陀的視線里，再難回頭。

*

他像是在一夜之間，恢復到了從前。

抱著的軀，從佛窟回到禪室后，也并沒有再將自己關在里面，而是在忙碌別的事。

他依舊用供養著他的。

77也說，有著千葉蓮華的，能保持的不腐。

當鹿憂懷疑，他就這麼打算養著的虛度時，卻意外得知，檀迦要為自己舉辦一場法會。

為舉辦法會，那些信徒當然就不樂意了。

畢竟，他們大多數的，都親眼看見了那天的場景，甚至心里對那些謠言已經深信不疑。

佛子與公主有私，所以佛子才要為西域公主舉行法會。

這樣的話，鹿憂是不知道，從第幾個信徒口中聽見了。

有時候無力的，靈魂出，人不是人，鬼不是鬼，聽不下去想手的時候，到的都是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