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時蹙眉。

姜淺早就想好了說辭，“姐夫，泥石流既然阻斷了通，我相信現在送過來的傷患只是冰山一角，既然救治力這麼大，您從前就說過我缺乏歷練，該多出去參加實地救援，所以我更應該要去，而且我在青華急診科轉過，不是沒有急救經驗，我完全符合您的條件。”

陸清時看著。

姜淺直脊背，漂亮清澈的小鹿眼不卑不的回應著他的注視。

他僅僅也只是看了幾秒，因為沒有時間給他遲疑，他點了點頭，拍拍的肩膀，“行，照顧好自己。”

……

車子在到達福清鎮之前，姜淺是有心理準備的。

可等看了實際的慘況，還是倒了一口冷氣。

這里的房子都是磚瓦屋，土屋，那種幾乎只有在上世紀的年紀片里才能看到的簡陋建筑，在自然災害面前不堪一擊。

鄉鎮范圍很大，但目之所及的地方，房子大部分都是塌的，道路泥濘，路上全是石頭，車子到了山腳就無法再前行。

很多人滿是躺在地上，還有人在挖倒塌的房子，和廢墟底下的親人。

姜淺和幾個男生一組先是幫著扎帳篷，搬臨時手床和手械，以便安置急需救治的病患，但送來的病患太多，都是外傷導致的缺胳膊斷以及臟破裂，急需手或者輸，姜淺累的滿頭大汗，等差不多搭完十間手棚，又匆匆跑去前線跟著救人。

很多人直接就死在了廢墟底下，剛挖出一個模糊的頭，同組的醫生就告訴沒有再挖的必要了，要把時間留給還活著的人。

姜淺第一次見這樣慘烈到猶如人間煉獄般的境，強撐著站起來，繼續走向下一個廢墟，強忍著不要讓自己頭暈眼花。

“陸主任！這邊還有兩個！一個快不行了！”

姜淺看見陸清時拔的軀疾步朝著說話的位置走去，他的白大褂上染了很多，手臂上也是，他快速俯查看那兩個病人，英俊的眉目在夜影下泛著幾分肅冷，“是脾臟破裂出，馬上送手間，現有的備不夠，打電話再催一下庫！”

“好！”

被埋的是一對母子，年輕母親把孩子在下，被石頭砸的渾是，救援的人把母親搬開的時候，孩子臉上上也都是，已經是昏迷狀態，陸清時查看了一下，又道，“孩子右臂骨折，幾傷，送人民醫院，告訴王，如今輕重癥務必分開收治，重癥病人太多，要盡最大可能提高icu周轉率，為危重癥病人提供保障。”

眾人有條不紊的聽著指揮。

姜淺聽著他邏輯分明，條理清晰的安排，哪怕此刻的形勢不容樂觀，卻也不見他毫著急，永遠是那麼的從容不迫，沉穩到讓人覺得，哪怕再再絕的境況，只要有他在，就一定會有辦法。

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彎他直的脊骨。

直到快天亮，整個救援工作才算勉強告一段落，同組的男生拿著面包和牛過來，“你好，是姜醫生嗎？陸主任讓我拿給你的，他說你有低糖，務必讓你吃完。”

姜淺其實早就的有點手抖了，有低糖好多年了，偶爾會發作，發作起來心慌手抖，渾無力，只不過剛才大家都在忙，不好意思找人問有沒有吃的東西，本來是打算忍一忍的。

“謝謝，”姜淺沒客氣，接過面包和牛，看到是放了糖的能第一時間緩解難的甜牛，立馬撕了包裝紙，連手都顧不上，仰頭喝掉了大半瓶。

男生才看到汗的額發下那蒼白的臉頰，關心的問，“你臉不好，沒事吧？”

姜淺將那瓶牛都灌了進去，又把面包撕開，咬了一大口，直到咽下去，才覺得那種心慌無力的覺好了一點，搖搖頭，“沒事，就是低糖犯了。”

男生見是真沒事，才道，“陸主任還讓我告訴你，東邊場地有供休息的帳篷，等天一亮，上頭組織的大規模救援隊就會來接手我們的工作，你吃完就去帳篷里休息吧，你是生，這一晚做了這麼多工作，剩下的清掃作就給我們男生來。”

姜淺點點頭，“好。”

囫圇把面包吞下，等男生走了，在原地坐了會兒，并沒有去帳篷那休息，因為陸清時到現在還在手棚里沒出來過。

門口的擔架上還躺著好幾個等著做手的病人。

陸清時別說沒休息過，肯定連口水都沒喝過。

姜淺覺得自己緩過來了一些，就找人問了放資的地方，拿了瓶一樣的甜牛。

進手棚前有簡易的緩沖區，嚴格給自己消了毒，換了一次隔離。

手床上是又一例脾破裂切除。

脾破裂手要求很高，但像這樣腹腔大出的病人是不可能等的及送到人民醫院的，必須就地手。

“陸主任，今天還好是您在，否則這樣簡陋的手條件，我是萬萬不敢下刀的，還得是您這樣的資質和經驗能力。”

一旁醫生快速遞過止鉗，陸清時接過，跟對方簡單教學了幾句，他聲音溫和，無菌手套上都是，作不慌不忙，頭頂無影燈亮白的線下，姜淺看見他淡沉平靜的面有著的蒼白。

又是救人又是手，他不吃不喝都快十五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