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時明白他的著急，溫聲安，“別著急，除去重癥監護室，呼吸科和急診是搶救經驗最富的地方，一定要把這兩個地方留給危重癥病人，輕癥住院患者尤其是沒有基礎病的年輕人全部轉去邊緣科室，青華另會援助一批ecmo下來，你讓王派人簽收。”

他沒法回去，只能在電話里把該代的代清楚，掛上電話之際，他看向姜淺，“你跟隊伍一起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去急診報道。”

姜淺閉著眼睛也猜到的他會趕走，搖頭，“我不走。”

陸清時是那種一忙起來就本顧不上自己的人，姜淺有預，如果真的走了，他能忙到天黑都不記得吃飯。

但不能說是因為擔心他才不走，小姑娘編瞎話水平一流，“姐夫，急診現在不缺人，各家上下級醫院都會派人援助，這里才是生死一線的地方，我留在這里可以幫不忙，而且不僅是幫忙，我跟著您也能學到不東西，就好比剛才的切口合，您帶著我做一遍，比我看十遍視頻作都管用。”

話說的真誠無比，挑不出一的錯，烏黑漂亮的大眼睛誠懇的著他，到底是有著跟陸清時朝夕相七年的經驗，自然知道怎麼說會讓陸清時同意。

果然，陸清時低眸看，“能堅持住？”

姜淺點頭，“能。”

陸清時默了兩秒。

而后點了點頭，“求學好進是好事，值得鼓勵，雖然學習機會難得，但這里的工作強度很大，姐夫未必能時時顧上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凡事不必冒進，也不必逞強，有什麼困難隨時告訴我。”

姜淺乖巧的抿著，就聽見他低沉有力的嗓音繼續，“預計救援工作還要兩天才能結束，如果中間覺得堅持不住，隨時回去。”

姜淺想，才不回去，再苦再難的困境也會堅持到底。

想陪著他。

……

救援隊來了之后，主要就是清理廢墟，安置，以及輔助災后重建工作，可有能力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做手的醫師很，所以哪怕姜淺想讓陸清時休息，陸清時也沒有休息的時間，只把帶過來的牛喝了，就又走進了手間。

姜淺在帳篷里小睡了一個小時，然后就又出去幫忙。

到了晚上分發帳篷的時候出現了問題。

救援隊人數多，帳篷。

姜淺一開始沒有在意這個問題，因為帶過來的帳篷都是雙人帳篷，可以睡兩個人，再也不可能不夠睡，可發到后面才發現，很多人一人領用一個帳篷，姜淺讓發資的小伙去問，可大家給的答復都是搶救已經是這麼累的活了，晚上一定要休息好，要是同住的人打呼嚕什麼的，那可遭不住。

小伙也只給了姜淺一頂帳篷，很抱歉的說，“這已經是最后一頂了，姜醫生，您是大城市來的，您別跟我們這種小地方的人一般見識，我跟領導反映過了，沒用，大家都是人，想要休息好也沒錯。”

姜淺不確定陸清時有沒有帳篷，他還在做手，沒日沒夜的忙，估計顧不上這種小事，但肯定要讓他休息好，問，“你們有給領導預留出帳篷嗎？”

小伙愣了一下，搖頭，看了眼登記表，“李會長已經拿過了，但是陸主任還沒有。”

姜淺明白了，看見一旁剛領完帳篷的醫生，走過去，語氣很客氣，“抱歉，打擾一下，冒昧問一句，這頂帳篷您晚上一個人用嗎？”

“是啊，怎麼？”醫生蹙眉。

姜淺輕輕笑了一下，“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青華醫院……”

“我管你是誰，有什麼事就說，”醫生很不耐煩。

姜淺抿了抿，大約也是頭一次遇到這麼沒禮貌的人，但偏偏又有求于人家，維持著溫和的笑意，“我意思是，我們今天分發的帳篷不夠了，我的同事沒有帳篷休息，您看我可不可以跟您用一頂帳篷，您放心，我睡覺不吵人的。”

沒搬出陸清時的名字，因為不想讓對方覺得是在用陸清時的份仗勢欺人，以為是想強行奪走對方的帳篷。

醫生眉頭蹙的更深，“帳篷是我領的，憑什麼要跟你一起用，你自己領不到只能怪你自己手慢，你同事有沒有帳篷休息關我什麼事？”

姜淺，“……”

忍。

“大家都是同行，互相幫助一下總沒有錯吧？”看著對方，眼底溫的淺笑漸收，“帳篷本來就是供兩個人用的，誰都辛苦，如果每個人都只想著自己，后面還有那麼多人很可能今晚沒有帳篷睡覺……”

“你有病吧！”醫生怒推了姜淺一把，“神經病是不是？老娘用得著你來教育？！要不是為了那五倍加班費，誰他媽愿意來這種地方罪！”

姜淺驟然被推到了地上，手臂過尖銳的桌角，疼的一下子泛起了淚花。

醫生罵罵咧咧，“來就來了，還上你這種垃圾圣母婊！簡直有病！老娘自己都睡不好還他媽管什麼別人，我睡不好，那就別指著我明天干活救人！”

姜淺抬起水霧氤氳的眸子，反駁的話，“比你辛苦的人大有人在，為醫者，如果大家都像你這麼自私，工作還怎麼開展？災后救援本來就是勞累清苦的工作，又不是來度假！如果人人都一人占用一頂帳篷，那你讓后面沒有帳篷睡覺的同事怎麼辦，你就不能考慮一下他們嗎？”

“我管他們怎麼辦？老娘就是自私又怎麼樣？有本事你去管啊，你去和他們睡啊，老娘又不攔著！”

姜淺忍著眼淚。

沒注意到后沉穩的腳步聲漸近。

“陸主任！”先前那小伙恭敬的喊了一聲。

姜淺呆了一下。

反應過來的時候，陸清時的手已經握住了的小臂，將從地上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