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燈明亮，看見前幾天還躺在床上的約翰這會兒正和陸清時坐在沙發前，兩人像是在談事，一時站在門口，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大方便進去。

茶幾上煮著一壺清茶，裊裊茶煙下，約翰的臉看上去沒有那麼蒼白了，陸清時坐在他對面，男人大部分時候都在傾聽，英俊的眉骨氤氳在茶霧之中，平添出幾分溫的平和。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等會兒再進去，還沒來得及轉，陸清時突然轉了目過來，沉靜的視線和撞在一起。

約翰轉頭也看到了，笑著朝招手，讓進來。

姜淺，“......”

只好推門進去。

約翰見又帶了不的補品，嘆氣，“不是說了不要天天來看我，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生活，我一個快進墳墓的老頭子，有什麼好讓你們惦記的。”

姜淺把補品放下，就從煮沸的茶壺里給他倒了杯清茶，“您沒有兒，我正好也沒有父母，您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不能割舍的親人，不天天來看看您，跟您說會兒話，我怕我將來想起來要憾。”

約翰被說的搖頭嘆笑，只好順著的意，姜淺不知道陸清時怎麼會來，陪著約翰說了會話，約翰今天的心明顯很好，告訴下個月他有個老朋友要來看他，也認識，就是華國青華醫院的院長，約翰要到時候陪著他一起去吃個飯。

姜淺知道白院長和約翰的，這大概也是兩個老人家這輩子最后一次相聚了。

約翰還說，白院長也在電話里提到了，知道有個孩子，要帶出來見一見。

陸之翎的世不是什麼驚天，白院長知道也不奇怪，姜淺沒有拒絕，說了聲“好”，讓約翰放寬心養病，一切以為重，別總是為邊的事心。

待了四十分鐘老人家還神奕奕，就不敢再過多打擾，強制讓約翰去休息。

約翰卻道，“好孩子，你去找下麥克醫生，有份穿刺知書要你簽字。”

姜淺愣了一下。

穿刺知同意書前天就簽了，約翰也是知道的，知道他定是還有話要跟陸清時說，不方便聽，就只好點了點頭，起走了出去。

病房里恢復了安靜。

約翰等到門被關上，才巍巍的出手，從屜里將剛才那份談到一半的囑拿了出來。

“陸先生，這剩下的字，還請您繼續幫我簽完吧。”

陸清時接過那份囑，骨節分明的手將囑翻到剛才被姜淺打斷的那一頁，約翰嘆氣，“這孩子長，不過是跟了我幾年，就這樣舍不得我死，我真擔心到時候緒恢復不好，陸先生，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但我不瞎，我冒昧問一下，你們之間，不是普通的兄妹關系吧？”

陸清時手里的簽字筆在書頁下寥寥幾筆落下簽名，明黃的燈覆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他將囑合上，放在了茶幾上。

沒有什麼猶豫，他清晰明了，也坦磊落的回答約翰的疑問，“之翎是我的兒。”

約翰怔了半晌。

剛開始他是驚訝的，但驚訝過后，他又覺得可以理解，再回想起自打姜淺做了自己的學生，上始終孑然一人，其實以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個家世好有錢的富二代，可寧愿辛苦的一個人養之翎，哪怕后來答應了和李堯結婚，約翰也看的出來，不過是為了之翎能有個爸爸，于自己而言，這樁婚事本就是不愿的。

這麼一想，約翰覺得也說得通了，甚至覺得理當如此，能讓自己的徒心心念念想了那麼多年都不肯忘的男人，也定然只有像陸清時這般優秀的人才能解釋。

至于兩個人為什麼這麼些年兜兜轉轉沒在一起，約翰縱然再關心，可到底也隔了份，不能再問了。

但他看得出來，陸清時對姜淺是有意的。

“原來是這樣，”約翰點點頭，通達理的笑，“您雖然是天之驕子，可我這徒弟也是同齡孩子中的佼佼者，哪方面都不差，你們的確很般配，這樣看，我這份囑倒顯得肋了。”

陸清時道，“淺淺不會要您的錢，但您將視如己出，定然念您的心意，心善良，這份囑與其給不如在普金斯名下大學設立肝癌研究基金，對來說會更有意義。”

約翰嘆息著點頭。

知道了姜淺會有陸清時護著，那他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代的話也自然不必多說，只道，“那就聽您的，只不過這件事，最好晚些再讓知道，或者干脆不要讓知道。”

有時候念想，對活著的人來說總是痛苦的，姜淺又重，約翰并不想讓時時懷念他。

陸清時微微頷首，和他是一樣的想法。

......

姜淺出去的時候，麥克醫生已經下班了，本來想和他聊聊約翰最近的狀態，也只能作罷。

開車回了家，路上李堯又給打了電話，才想起來剛才忘了問一下陸清時關于李父被拘留的事。

李父擾的事讓惡心，其實不想管，但要是讓這樣一個有著嚴重糖尿病基礎病的老年人在拘留所熬半個月，萬一真出了事，或者李父隨便裝個病賴頭上，會更惡心。

姜淺忍著不適，沒接李堯電話，但在車子停進了別墅的停車位后，還是給陸清時打了個電話。

電話還沒接通，又聽見了的人的哭聲。

來自隔壁那棟別墅。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這里是富人區，人煙稀，幾乎沒有過路人，哪怕姜淺站在自家門前，也覺得滲人的要命。

快速打開碼鎖進了門。

換了鞋子，手心里已經有了層汗意。

連陸清時的電話是什麼時候接通的都不知道。

反應過來的時候，電話已經通了一分半的時間了。

姜淺呼吸很急，聽見陸清時低沉又溫和的嗓音，“淺淺？”

在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先問他知不知道這棟別墅隔壁住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