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十七送飯上來看見這一幕，連忙跑過去制止了姜淺，“二小姐，您別這樣！”

可他的手剛到姜淺，姜淺就哭著用力把他推了出去，十七不知道姜淺到底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鏡子鋒利的碎片割著的，好似覺不到疼，哭紅的眼睛惡狠狠瞪著他，“你別管我！哥哥最怕我傷害自己，只要我傷害自己，哥哥就一定會來看我的！你走開！”

十七立馬破防了。

最終姜淺被他強行救了下來，卻也因失過多不得不急送去醫院輸搶救。

姜淺這一睡，又是整整十天過去。

輸后的第三天象就好了很多，只是人一直都沒有醒。

白院長親自給做的檢查，雖然說肝腎功能仍舊于嚴重損狀態，但昏迷不醒只是因為姜淺的求生意志太弱。

所有人都知道不想醒來，不想醒來面對這個對來說充滿了絕的滿目瘡痍的世界。

陸之翎一直在床前哭，和說話，可姜淺也沒什麼反應。

陸震霆這些日子，愈發的蒼老了。

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孫子走了，雖然姜淺沒有和陸清時領過證，但在他眼里，姜淺就是他嫡親的孫媳婦，陸清時已經不在了，他實在接不了姜淺也跟著陸清時離開，這以后，留下陸之翎這麼小的孩子無父無母的活著，他也是快要土的人了，可怎麼辦才好。

陸震霆回去給祖宗祠堂燒了香，然后看著那個新做了不到一年的牌位，默默的佇立在香案上，原本那個位置，是陸震霆自己給自己準備的，可天意弄人，讓他白發人送了黑發人。

他嘆息著喃喃自語，“臭小子，九泉之下保佑保佑你媳婦，讓快點醒過來吧，再這麼下去，怎麼能撐得住，雖然你們還算不上夫妻，可那丫頭做夢都想著嫁給你，我已經把的名字了陸家的族譜了。”

他語氣頓了頓，滄桑的眼睛里起了紅意，等緒緩下來一些，才又開口，“爺爺不知道這麼自作主張你會不會不高興，但爺爺想著，反正那臭丫頭從前也經常鬧你，經常害你丟了原則，爺爺知道你也喜歡，現在這副樣子，我是真的不放心，就怕哪一天又讓我這個白發人再送一次黑發人，你就當，遂了的心意，娶了吧。”

祠堂里四下無人，他老淚縱橫的說完，周遭愈發的靜默無聲。

只有沉寂的風，從窗里涌進來，吹拂窗邊的紗簾，影折間，那個沉木的牌位仍舊靜靜的立在那里，影掠過那牌位上“陸清時”三個大字，一如他的為人，沉穩而清貴。

只是他再無法給予活著的人回應。

......

到了第十一天的時候，姜淺才終于醒了過來。

說是醒，其實也不算醒，能聽得見外界的聲音，能知道床邊的人，可是不愿意睜開眼睛。

或者說，是睜開過一次眼睛的，只不過，大概是沒有看見想看見的人，又失的把眼睛閉上了，閉上之后，就再也沒有睜開過。

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繼續暴瘦下去，手背上因為每日都要輸，也換上了留置針。

在那好的幻境里，被陸清時心呵護養胖的重，一下子在這清醒過來的時日里，全部瘦了回去，現在，就連八十斤都沒有了，渾上下除了骨頭，還是骨頭。

大約也是終于認清了事實，知道不管做什麼他都不會再出現了，姜淺沒有再哭著鬧著非要見陸清時，每天就這麼躺在那里，除了呼吸，什麼都不做，也什麼都不去想，就當自己已經死了。

等著的枯竭，等著死神來把帶走，這樣，就能得償所愿去找哥哥了。

陸震霆每天都會搬把椅子，坐在床邊和說說話，盡管知道不會回應，他也一直堅持和說，也不說什麼，就只是聊聊從前的事，也說說陸之翎在學校的表現，孩子又長高了，考試績排名又提高了，還說之翎這孩子就像，雖然小時候笨了一點，但學習態度端正，以后總會越來越好。

他要放心，有他這把老骨頭在，總歸會幫把孩子照顧好，他要好好養好，陸清時雖然不在了，可還有陸家，還有陸之翎，將來可以選擇任何一種想過的人生，才二十四歲，人生三分之一都還沒有走到，不可以這樣自暴自棄。

話說到這里的時候，陸震霆又難過的嘆氣，陸清時也才三十四歲，他的人生，也才剛過了三分之一而已。

可姜淺就這麼睡了下去。

因為長期的不進食，營養針作用有限，的數據在越來越差。

白院長每次來，帶來的壞消息總比好消息多，哪怕陸家財力雄厚，用了最好的藥和針劑，也抵不過姜淺一顆想死的心。

后來突然有一天，做了一個夢。

夢見在一個大雪紛飛的花園里，穿著一白子，戴著從前陸清時送的圍巾，欣賞著雪花從樹梢間飄落下來，聽見后沉緩而來的腳步聲，轉，然后就看見了陸清時頎長拔的影站在后，他眉目英俊一如當年，溫和的目落在俏的小臉，眼底有著寵溺的笑意。

姜淺丟掉手里的梅花，笑著朝他跑過去，子撲進他懷里，兩只手著他的脖頸，踮起腳尖在他清雋的下親了一大口，問他到底去哪里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看？

他知不知道都快想死他了？

陸清時出手臂，將擁在懷里，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覆在的發頂，掌心的暖意著。

孩兒凍僵的小臉用力著他的膛，呼吸著他懷抱清冽的冷香，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覺到了久違的安全。

他和都沒有打傘，雪花靜靜飄落在和他的上，發梢，兩個人靜靜的擁抱著彼此，仿佛那一瞬，就這樣一起白了頭。

“哥哥，”在他懷里抬起小腦袋，那雙烏黑漂亮的眼睛骨碌碌的著他，“他們都說你是我的幻覺，他們都要我不要再想你了，你真的是我的幻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