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遲徽的耐心所剩無幾了，他撂下一句，“你能生下來，再跟我討價還價。”

何桑脊背一僵。

“孕婦要安分守己，你的份是梁太太，謹記你的份，我不會虧待你，包括孩子。我的財產，我的勢力網，將來不都是孩子的嗎？我的骨，老三的骨，我一視同仁。”梁遲徽吻了一下何桑的眼皮，到細微的戰栗，他心莫名愉悅，“這個孩子的生死存亡取決于母親，母親繼續折騰，孩子也會消失的。手多多會傷及梁太太的，再想懷下一個，更困難了，對不對？”

何桑看著他。

梁遲徽笑意不減，一副溫骨的模樣，“我相信梁太太冰雪聰明，懂得取舍。”

......

梁紀深在老張的辦公室等消息。

掛斷梁璟的電話，他猛地站起。

梁璟怕他沖，說得很婉轉，他也聽明白了，何桑差點流產，萬幸保住了，航海區局顧慮孕婦的安危，沒敢追得太，梁遲徽逃掉了。

其實梁遲徽今晚趕去婦醫院，他預到不妙了，果然是這麼棘手的局面。

“紀深！”老張躺在沙發上打盹兒，“明天有央企的剪彩儀式，中海集團老總是特邀嘉賓，你不在場，誰替你？”

“我是副的，我不去。”

梁紀深拉開辦公室門，老張掀開毯子，一個箭步上前，截住他，“中海現在沒有正職，副職就是最大，你不去？我把馮董從墓地挖出來出席儀式嗎？”

他混不吝笑，“行啊，我幫你挖。”

“放屁！”老張倒背手，偌大的辦公室回著怒吼，“你老實剪彩，我批你一星期的長假，允許你去外省。”

梁紀深叼出一支煙，驅散困意。

“有一個條件，你只能暗中參與，趙凱和鄭平必須在明，你的人孩子遇險，我知道攔不住你，狗脾氣逮誰咬誰。”老張罵歸罵，寵是真寵，“逮捕梁遲徽是市局的任務，不該你手的，別逞強，否則我狠狠分你！”

梁紀深含著煙，拍老張的肩膀，“多謝了，老張頭，我以后報答你。”

“你拿什麼報答我？”

他解了鎖，走出去，“拿老太太。”

老張一腳踹在他膝蓋窩，“你師母去世，我自己熬過來了，六十多歲的年紀娶什麼老太太？”

梁紀深去衛生間放了一池子涼水，洗了一把臉，平復了好半晌，才稍稍冷靜。

程洵站在電梯口，“梁先生，回中海嗎？”

他雙手撐住大理石臺，盯著鏡子，一片模糊的水霧，“你明早去請方京儒，到我辦公室。”

程洵一怔，“方京儒有什麼用嗎。”

“方京儒沒用，方安意有用。”梁紀深直起腰，“如今只有方安意在梁遲徽那里得到一信任了。”

“方安意迷梁遲徽迷得神魂顛倒，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能配合您，方京儒心切，更不愿單純的兒蹚渾水了。”

“今年一直傳出方京儒要升職，可惜不順遂，他暫代了三個月職務，又調回原來的崗位了。”梁紀深干凈水珠，將帕子扔進垃圾桶，“我親自部署，肯定保障方安意的安全，方安意立功了，冀省自然記功在方京儒的頭上，他升職八九不離十。一筆沒有損失的易，為什麼不做？”

程洵醍醐灌頂，“曲線救國，還是梁先生手段高明。”

......

梁遲徽回到伍子安排的公寓，這片地界偏僻，在環城外區，距離國道七公里，東邊臨山，西邊是鐵路，南北是集市和村鎮。

常住人口十九萬，其中十八萬是外來務工，租一間八、九平米的小平房，或者是一層樓二十幾戶、共用廚房和廁所那種筒子樓。

流大，人人的，和冀省的鹽湖港相似。

這套公寓是去年新建的，冀省“三中省企”之一的中盛集團開發的樓盤，有三棟，一棟二十二層，全部售罄了，買主兒大多是90后的小夫妻，在本市打拼，比市里的高端商品房便宜一半。

梁遲徽安頓好何桑，公寓里有兩名保鏢，是伍子的手下，他留下一名照顧何桑，帶了一名出門，直奔市中心的“夜CIUB”。

老板真名不詳，綽號是青龍。

專門負責東南亞的業務，凡是自愿出國賺大錢的，一人五十萬，他有各種正規、非正規的渠道往外送，包分配。

在灰市場的名聲很響。

梁遲徽凌晨三點坐在包廂里，青龍正在招待朋友，不開。

五點，天蒙蒙亮，青龍上樓了。

“徽哥不在冀省做買賣，來弟弟的地盤發財了？”

梁遲徽起，與他握手，“青龍，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他很客氣，恭恭敬敬彎腰，“我的兄弟去云海樓玩，徽哥經常免單，咱們有，我青龍是場面上的講究人，說什麼拜托啊，折煞我了，你盡管吩咐。”

梁遲徽落座，“我出境，有辦法嗎。”

“沒問題。”青龍慢條斯理開啟一瓶紅酒，倒醒酒，又斟了一杯，“幾個人？”

“我和我太太。”

青龍詫異，“徽哥結婚怎麼沒通知我呢？”

“在訂婚階段。”梁遲徽接過酒杯，“我太太懷孕了，質虛弱，通工要舒適些，價錢好商量。”

“需要舒適啊...那貨車和客運大不行，太顛簸了。我有一輛小型房車，四人座的。”青龍又給自己斟了一杯，“你偽裝殯儀館的老板，去縣城送花圈和壽，嫂子躲在車頂的吊床上，化個喪儀妝，富庶縣城的土大款喜歡擺排場，聘請專業的喪儀團隊表演節目，唱喪曲。關卡巡查的人員基本不留意這類車，因為連毒販和逃犯都嫌晦氣，不樂意偽裝。”

青龍思索，“去滇緬邊境最短的路線途經六個省，中途有接應的，如果是馬不停蹄趕行程，大概八天左右，我保證你出境。”

梁遲徽無所謂扮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不拘小節。

關鍵是何桑。

孕婦有喜，忌諱喪白事。

他沉默。

青龍勸他，“徽哥啊，你的況我有耳聞，你拖延一天，多一天的危險，你在泰國有得是錢，有豪宅，嫂子先委屈一下，你順利出境了，龍肝髓也買得起，再好好補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