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蘭苑。

午后的那場雪下到夜的時候便了紛紛揚揚的鵝大雪，尚蘭的棺槨停在蘭苑的大殿里，雖然被追封了蘭妃，但除了一些命婦之外，并無其他王公大臣前來吊唁。

慕容諾和余蕊蕊跪坐在火盆前，將一張張疊好的錢扔進火焰中，旁邊還有個小宮婢，低聲音噎著，哭了好一會兒也沒停下來。

“哎，要是昨天我們留住就好了。”余蕊蕊低聲慨。

慕容諾了，卻不知該說點什麼，一夜之間，原本還活著的朋友躺在了棺材里，而那個本該被決的人卻逃之夭夭。

牙齒上下發，讓一聲都發不出來。

一整日的調查，解剖、驗尸、問話、印證、得到真相……所有的一切都未曾讓到這樣的疲憊和無力，可現在只是將一張張錢投進火盆里，卻讓那麼難，像是力氣快要被了一樣。

停下來，指尖慢慢收攏，手里那張錢被了皺一團，張大急促得呼吸了幾口氣。

“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余蕊蕊很快察覺到的作。

慕容諾搖搖頭，“只是心里堵得慌，我寧可不了要去沐仙閣而逃了，可從未向我提過自己不愿去學道，為了洗清父親的冤屈，幾乎犧牲了自己的一切，可我沒護好，現在連命也沒了……”

“姐姐，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不該這樣想，也不會希你這樣想的。”

余蕊蕊趕將慕容諾抱在懷里，很是心疼得安“你查出無頭尸的份，沒有讓繼續蒙冤，你已經很了不起了。”

慕容諾含淚看著案臺上的靈牌，可腦海里浮現的，只有羅漢床的那張草席上，出來的那一灘粘稠，圍繞在尚蘭淋淋孤零零的那顆頭顱四周。

沉默片刻，輕輕回抱住余蕊蕊。

> “我們離開咸城后，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沐鐸雖有手段，但心地不壞，即便沒有夫妻之，也千萬不要與之惡，關鍵時候，他才能保護你，明白嗎？”

余蕊蕊一怔，下意識點點頭，下搭在慕容諾的肩膀上，“姐姐，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我相信。”

……

榮安殿。

沐鐸和沐清風正跪著守靈，明日一早便要將梓宮送去皇陵，今夜便沒有宗親大臣進宮了，前來守靈的宮婢和侍也比昨日了大半，大殿里更是冷清了不。

“皇兄，我已命暗衛在城搜查，若慕容錦華還未出城，應該可以在我們離開之前找到。”沐清風用只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著。

沐鐸點了點頭，“難怪你不想當皇帝，龍椅還沒坐上，就出來那麼多事，真要是登基后，還不得活活累死。”

“馬上便會有后宮佳麗三千陪著你，累并快樂著。”沐清風難得放下嚴肅調侃道。

沐鐸臉一僵，好像他說的不是后宮佳麗，是三千妖魔鬼怪似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打算如何安排趙郡主？”

沐清風能看得出來，自己這位兄長對余蕊蕊并非完全沒有意，只是他向來不專注于男之事，啟蒙得晚，對心中所自然也很是遲鈍。

沐鐸不語，好像很認真得思索了一番，才道“封妃吧，賜居瑤清苑。”

“德妃當年住過的宮殿？”

“有什麼不可麼？那兒清凈，而且我從小就住在那

兒，地方不錯。”

“是不錯。”

沐清風意味深長得點了點頭，“離榮安殿也遠。”

這得等沐鐸這家伙以后想看一眼媳婦兒的時候，才能嘗到其中的苦了。

兩人正說話間，突然聽到門外傳來悉而久違的聲音。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參見九王爺。”

秦筱遠？！

沐清風和沐鐸同時回頭，便看到秦筱遠笑站在門口，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領子上厚厚一層狐貍絨遠看像堆了一層雪在上面，映得他臉頰如玉。

“你如何宮的？”沐鐸皺了皺眉，暗忖這皇宮守衛是該好好治理了。

沐清風卻瞥見他后，還跟著兩個年輕男人，前頭一個材胖胖的，兩人抬著一副擔架，上面蓋著白布，好像躺著一個人。

“那是？”

秦筱遠先看向沐鐸，“皇上給了我一塊令牌，不僅可以出榮安殿，還可以隨時出皇宮，辭之時，我只顧著把印上去，卻忘了令牌，所以今天特地進宮來還的。”

說得冠冕堂皇，沐鐸卻嗤鼻，那肯定是一個字不信啊。

秦筱遠又將目移向沐清風那邊，同時抬手向后招了招。

小胖領著另一個人將擔架抬進來，掀開白布，出臉烏青顯然已經死去的詹廷雁的臉來。

“啊！！死人！！”

“是總管大人……”

大殿里的宮婢侍們都紛紛驚呼起來，小胖趕將白布蓋回去，訕笑著向眾人不停作揖，“抱歉，抱歉，唐突了。”

沐清風和沐鐸互看一眼，都是驚訝之。

“這……

”

三人走到了一旁，秦筱遠才向他們解釋道“我收到雍華宮大火的風聲，便察覺不對，在城外攔下一輛馬車，車上正是詹廷雁和慕容錦華，可惜詹廷雁拼死一搏，我與他纏斗之際，慕容錦華駕車逃了。”

“若逃去楚國，聯手新楚王對付咱們，可就不好辦了。”沐鐸眉頭鎖。

秦筱遠點點頭，“所以我打算以商人的份前往楚國，暗中調查的下落，若真是通敵賣國了，你們之前的布防和計劃，恐怕要另作打算。”

沐清風想了想，有些疑似的看向秦筱遠，問道“你當真不留下來輔佐皇兄？”

秦筱遠的謀略和武功，并不在沐清風之下，而且曾為翰林院太傅，學識淵博，這樣的人離開靖國，未必是一件好事，倒不如留在眼皮子底下，既能委以重任，也能以防變化。

秦筱遠心思一轉，便想到沐清風的用意，出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淺笑著搖了搖頭。

“我在這兒要辦的事都已經辦完了，留下來，心不在，也是徒然，倒不如讓我去楚國替你們辦最后一件事。”

“將來若再見，是敵是友？”沐清風蹙眉心，神微微凝重。

秦筱遠瞥了一眼香案上鑲著金邊的牌位，笑道“他曾救我于危難，我還了這個這份恩，今后便兩不相欠，至于敵還是友……”

他收回視線，抱拳向沐清風和沐鐸深鞠一躬，后的小胖和另一人也學著他的樣子笨拙生疏的行禮。

“來日會有答案。”

說罷，他便拿出一枚金的令牌，向沐清風懷里一扔，然后帶著人瀟灑得轉而去。

“要不要攔住他？”沐鐸磨了磨牙。

沐清風搖搖頭，“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