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生執》第4章 見他
“倒是紀凌修那臭小子。”我爹慨,“在你做手的時候,一直守在外面,聽說是他把你送醫院來的,算他小子有點良心。”
說話間,紀凌修帶著小跟班兒走了進來,小跟班拎著一個果籃,煞有介事地放在一旁。
我爹爹有眼力勁兒,立刻沖我眉弄眼,隨后帶著閑雜人離開,臨走前,他橫眉冷對,“臭小子!你再敢讓我寶貝兒掉一滴淚,老子饒不了你!哼!”說完,他把小跟班兒也拽了出去。
我靜靜躺在床上尷尬著天花板。
心里暗罵我爹自作主張,他還以為我著紀凌修,所以極力撮合我倆。天曉得我現在多憎惡他,只是我傷口疼得說不了話,只能任由他們胡來。
紀凌修站在床邊俯視我,一副看“白癡”的表,他半晌不說話。
我也倔強不吭聲,他才沒那麼好心來看我。他只是怕我死了,他的孟晚要不回來了。
包括他送我來醫院,也都是為了他的孟晚。
果然,他慢條斯理開口,“你跟寧乾洲很?”
我閉目不理他。
“還拼。”他冷嘲熱諷。
我曉得他在嘲諷我替寧乾洲擋槍這件事,畢竟我曾經只為了他一個人赴湯蹈火,而如今我卻為了另一個男人不顧。我本不想搭理他,結果走廊里傳來我的小丫鬟跟他的小跟班斗的聲音。
小丫鬟“我家小姐就是為了你家爺,才傷的!”
“跟我家爺有啥關系?”
“還不是為了幫你家爺要回孟晚嗎?才拼了命討好寧帥!這你都看不明白!”
“你家小姐也太我們爺了吧?”
“……”
我一口老差點噴出去,恨不得從床上彈出去把這倆翹白給叉飛!
“考慮好了嗎?”紀凌修微微挑眉,一副“我理所當然為他犧牲”的表。
這是把我往死里啊,怕我死不了是吧?
我索閉目,轉開臉。
“平京城商賈富甲諸多。”他繼續氣我,“施家只是平平無奇之一,而我們紀家卻是高門顯赫首屈一指。能嫁給我,是你幾世修來的福分。”
好好好,是是是,你高貴,我低賤。
“如若不然,你與我復婚,等要回晚晚,我們再離婚。”
這狗東西是一點也不考慮我啊,你們的幸福就是幸福,而我,就只配當個工人,為你一婚…
…二婚……再三婚?
我沒忍住,氣笑了。這一笑扯得傷口劇痛,我齜牙咧,疼的嗷嗷直。
“呵,這麼開心麼。”他慢悠悠笑了聲,語氣輕佻,“你也別太開心,逢場作戲罷了。你出院之日,就是咱倆復婚之時。”
他一副勢在必得拿下我的表,認為我是因為“能與他復婚”而到開心,我能為他犧牲而到快樂。
他驕傲且篤定。
說完,他徑直離開。
我尷尬的腳趾扣床,我該怎麼轉變我在他心中的“狗”形象,不不不,我該怎麼扭轉公眾對我“狗”的認知。
所有人都以為我他,所有人都以為我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他。
就連天殺的紀凌修都如此自地認為。
曾經的我,確實如此。
可我現在,不他了啊。
我憎他,惡他,懼他。
只想逃離他。
我絞盡腦想著如何扭轉我“狗”形象,最終我決定還是先搞定寧乾洲,要回孟晚。只要把孟晚還給紀凌修,就能從源頭杜絕施家的悲劇,我就能徹徹底底跟紀凌修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我復盤著上一世跟寧乾洲有關的一切,子能的時候,小丫鬟扶著我慢慢走。寧乾洲槍擊案以后,下一個發生的跟他有關的事件應該是他組織了一場選拔考試。
考題他親自出,選拔有軍事才能的軍校學生。
我想引起他的注意,想要擁有跟他平等對話的權力,想走進他心坎兒里,為他信任且親近的親人。
“寧帥真是冷。”小丫鬟嘀咕,“小姐出事以后,寧家一點表示都沒有。冷漠死了。”
我忍痛活肩膀,“是我一廂愿,你指別人表示什麼呢?”
“要不是小姐替他擋槍,那槍指不定打上他了呢!”小丫鬟憤憤,“總該問候一聲吧。”
“沒到時候。”我在床邊坐下,“一步步來吧。”
畢竟突然冒出來一個妹妹又是獻寶,又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他。他總要掂量掂量我的用意,正所謂
大恩如大仇,若只是問他要孟晚倒也沒什麼,就怕我別有所圖。
所以他按兵不,靜觀其變。
我將關于那套考題的記憶剝繭,上一世,我誤聽謠言以為紀凌修要去參加那場考試,所以我對那場考試格外上心,結果紀凌修沒去考,這小子本不屑于搞這些。
“紀家的小跟班兒這幾天經常來轉悠。”小丫鬟說,“紀先生是不是發現小姐的好了?浪子回頭了?”
我撇撇,他只是做做樣子給外界看罷了。
醫院通知我出院那天,我拉著小丫鬟翻窗跑了。紀凌修說我出院之日,就是他跟我復婚之時,我才不嫁他!
所以我躲得遠遠的,一早傳了口信給我爹爹,我連家都不回,用假份報名,男扮裝去參加寧乾洲組織的那場選拔考試。
考題跟我記憶中一樣,在寧乾洲平生事跡中提到過他的出題思路,以及想要的心儀答案,這些答案呈現出非凡的戰略眼和國思想,當時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將寧乾洲最心儀的答案洋洋灑灑寫在卷子上。
這場考試沒有門檻兒,任何一個讀書識字的國志士都可以報名,寧乾洲會親自閱卷,考上的人會進最好的軍事學校就讀,培養最優秀的軍事人才。
績公示那天,我以為我會考第一名,可是公示榜上并沒有我的名字。
沮喪得一夜沒睡好,次日一早,小丫鬟激地跑進來,“小姐!小姐!來信兒了!”
有軍敲響了別苑的門,親自來請我去一趟。
我穿著睡,披頭散發愕然扶著門框,居然派人找來了?!說明那張卷子功引起了寧乾洲的注意!他注意到我了!
“寧乾洲要見我?”
那名瘦瘦的軍有些驚訝看著我,大概沒想到那套近乎滿分卷子的主人,居然是個小姑娘。
他持懷疑態度跟我核實了姓名,核實了住址信息。
“你等下!”我飛快折返臥室換服。
隨后穿著麻凡鍛面長衫男裝,外罩灰馬甲,將長發盤起戴著鴨舌帽,像個假小子似的低調跟著軍往政務大樓去了。
大樓里不公辦人員側目打量我,那些高大板正的軍莊嚴肅立,凝重夯實的迫撲面而來,空氣中有
鐵屑火藥的濃郁味道,我下意識攥角,從替他擋槍那日起,他就再無半點靜,我不信他無于衷,該是有些的。
我暗暗給自己打氣。
那名軍帶著我走進一間滿是書籍的房間,墻面上著地圖,掛著槍支彈械,還有軍事沙盤。
從窗外灑下蒙白的影,寧乾洲坐在窗前的辦公桌后,姿威猛拔,正低頭寫著文書,逆刺白明,將他兩鬢發梢尖尖的那抹高級白襯托得愈發冷峻,酷帥極了。
“帥。”軍語氣有些遲疑,斟酌道“那份試卷的考生……帶……帶來了。”
或許這名軍很這樣猶豫寡斷,寧乾洲忽然抬眸,冷冷看他一眼。
軍立刻低下頭去,鏗鏘有力道“人帶來了。”
我總承不住寧乾洲犀利冰冷的目,像深淵吸附著我沉淪,在那名軍開口的瞬間,我下意識于那名軍后,掙扎了好一會兒,我深吸一口氣,又緩緩走了出去。
寧乾洲瞇了瞇眼。
我訕訕一笑,抬手晃了晃,“哥。”
那名軍有些汗,立刻補充,“帥,那套卷子是答的,我核對過。”
寧乾洲神嚴肅,威嚴審視我。
他森然不可測的眼神仿佛能穿一切謊言,讓所有的虛假無所遁形。那種震懾,讓我瞬間定死在原地,一不敢。
哪怕活了兩輩子,面對這個傳奇人,我還是招架不住。可是走到這一步了,我全然沒有退路可循。
我需要做點什麼證明那套題確實是我答的。
我緩解氣氛般微笑,狀若有竹樣兒,開始背誦那套卷子,從題目到答案,再到我的解題思路,我所有的言辭和懷全部契合上一世寧乾洲的心思,幾乎著他的心窩子答題。
背完以后,我勇敢迎上他的目。
可是他威嚴的眼神仄我,一點點剝落我虛偽的自信,擊碎我脆弱的逞強,似乎看穿了我,我慫得像是烏,把頭一點點回殼。
上輩子,我只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房小姐,雖說上過校讀過書,但從未有過職場經驗,更沒有跟男人如此爾虞我詐的復雜鋒過。
我垂下眼簾,盯著地面。
靜等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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