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正在教四皇子下棋。

二人兄弟誼極深，所以四皇子常常會宿在東宮。

“我知道了！”

稚的聲音響起，帶著雀躍。

“這一子落在這里對不對！”

四皇子仰著小臉，一雙眼睛亮晶晶地著太子。

太子垂眸一看，溫潤的臉上流出一意外。

下一刻，他抬手了四皇子的頭，真心實意說道：

“小四真厲害，被你看穿了。當初這一步，哥哥在你這個年紀，可是想了足足一晚上呢。”

四皇子歡歡喜喜落了子，笑著說道：“不是因為我比哥哥厲害，是因為我的老師比哥哥的老師厲害！”

太子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彎起角，“還是小四會夸人。”

這時候，殿外輕手輕腳走進來一個侍衛，了太子一眼，沒有說話。

四皇子往那侍衛上瞥了一眼，當即笑著說道：“哥哥，我累了，我今晚就宿在這里好不好？”

太子將手中的棋子放下，滿是寵溺地說道：“那你今晚就和哥哥一起睡吧。”

四皇子歡喜地低呼一聲，乖乖下了榻。

“那小四先去洗漱，乖乖等哥哥來！”

太子忍不住又了他的頭，“小四真乖，去吧。”

一旁新撥給四皇子的太監趕忙跟了上去。

四皇子快步離開，路過那個侍衛之時，目輕輕一轉，不聲。

這個侍衛，他從前沒在哥哥邊見過呢。

哥哥最近似乎很忙。

他要聽話，要好好跟喬大人學武藝，快快長大，到時候就可以為哥哥分憂了！

四皇子邁出門檻，著遠的燈火，了小手掌，心中滿是堅毅。

四下無人，那侍衛走近太子邊，低聲稟告著什麼。

太子指尖把玩著一顆黑子，神平靜，若有所思。

“郭將軍走了嗎？”太子突然問。

那侍衛恭敬地點了點頭，“郭將軍走了，但是郭公子卻不曾跟著一起出宮。”

太子聞言淡淡點頭，“既然留下了郭高義，那這件事就穩了。”

將郭高義留在宮中，無非就是關進詔獄，這就是不公開的意思了。

既然父皇愿意保全郭將軍的面，那便說明，這南境兵權是肯定要到郭將軍手里了。

郭將軍為人忠義，又能征善戰，有他鎮守南境，是雍朝百姓之福。

“那四個衙役呢？”太子又問。

侍衛忙答：“黃培已經人審了。”

太子心中有數了，黃培是個有本事的，想來能撬出點東西。

拔出蘿卜帶出泥，二弟，這個栽你是要認的......

“下去吧。”

侍衛恭敬退下。

太子靜靜坐在屋中，著閃爍的燭出神。

今日有人那麼恰好就給郭高義解了圍，甚至都不用他的人出手。

若是郭將軍派去看著郭高義的，想必連醉仙樓都不會讓他進。

是誰呢？

這般運籌帷幄，出手又快又準，還能全而退。

太子心中有猜測。

下一刻，他目緩緩移到黑白錯落的棋盤上，而后輕描淡寫落下一子。

這個局，誰也逃不掉。

重要的是，誰能為最后的贏家......

太子忽而拂袖起，大步走向了殿外的月。

別讓小四等急了。

那個小機靈鬼，怕是什麼都懂呢。

————

第二日早朝，雍帝當著群臣的面說了一堆漂亮話。

大意是念蕭將軍這麼多年來戍邊有功，如今長大婚在即，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便下旨，將他手中的兵權挪給了德高重的郭將軍。

眾朝臣心中雖然早有準備，卻沒想到圣上這麼快就能下定決心。

他們還以為至要磨個十天半個月，才能確定好人選呢。

當然，既然帝王已經有了決斷，他們要做的就是跪下，高呼“圣上英明”。

喬忠國神平靜，愣是等到伏地磕頭的時候，才悄然揚起了角。

這個決定，可是他們好多人“跑斷了”，共同爭取來的！

如此一來，郭將軍便可以沒有任何后顧之憂，一心一意守好南境了！

下朝后，黃公公先是去了一趟詔獄。

雍帝昨日的決斷是，將郭高義監三年，三年期滿后方可歸家。

而他歸家后，亦不可再踏出郭府半步！

郭高義原以為自己是活不了，如今保住了一條命，自然是激涕零，直呼皇恩浩。

不過這會兒，黃公公去詔獄可不是為了郭高義，而是為了那幾個衙役。

“都審好了嗎？”黃公公淡淡問道。

獄卒趕忙捧來幾張紙，都是昨晚連夜審出來的供詞。

“公公，都在這里了，您請過目。”那獄卒討好地說道。

黃公公接過來輕描淡寫看了一眼，而后面不改地揣進懷里。

“那幾個衙役，理了吧。”

黃公公說完后，淡定地轉離去，待出了詔獄后，才悄然變了臉。

今日，圣上怕是要大怒了！

黃公公步履匆匆進了書房，見太子和譚瀚池都在，他便斂了神。

“湛兒，你和譚卿先下去吧。”雍帝淡淡吩咐道。

太子神平靜，和譚瀚池恭敬地退了出去。

黃公公見狀這才將懷中的供詞遞給雍帝，“圣上，審出來了。”

雍帝垂眸，一目十行。

其實供詞上沒什麼特別的，無非就是那幾個衙役拿錢辦事，按照吩咐陷害郭高義，他們并不知道指使他們的是誰。

這些，雍帝早就料到了。

他只是在等，等一個將他的猜測坐實的鐵證。

如今，明確知道真的有人在背后運作指使，雍帝緩緩閉上了眼睛。

黃公公看到神平靜的雍帝，反而心中一慌，臉上有憂懼。

因為他了解雍帝，這是他暴怒的前奏！

但即便如此，為奴才，他還是不得不出言勸。

“圣......”

黃公公才張，雍帝突然猛地拂袖，將案上的奏折甩了一地。

噼里啪啦——

“圣上，您保重龍啊！”

黃公公整個人微微一跳，趕忙跪到地上，高聲勸。

雍帝面沉無比，額間有青筋跳。

他雙手撐在案上，膛劇烈起伏著，半晌才咬牙切齒說道：“朕真是小看老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