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建築樓房老舊，小步走向花壇，手心還握著那隻綠塑料的打火機。

花壇早就了廢棄的小園子，不會有人找來。

許抒從口袋裏掏出那隻綠的塑料打火機，滿懷心事地把玩著，仰頭著值班室的燈滅了，才重新將打火機握住，點燃的那一刻，明亮跳躍的火苗在空中與風糾纏，一丁點的亮瞬間洇滅。

不甘心，再次按著打火機，眼前重新出現了亮，許抒輕輕地閉著眼睛，腦海中想的卻是另一個人，今天是格外珍貴的24歲歲生日。

沒有生日蛋糕與禮，沒有祝福和驚喜，傍的隻有一隻廉價的塑料打火機，還是從旁人那順來的。

我要周平桉，平平安安。

的願一如既往的屬於那個人，睫輕，長翹的睫影依稀投在眼瞼，著那一星半點的火，釋放著自己獨有小小的溫暖。

“生日快樂。”

猛然睜開眼，著那微弱的火苗亮看著他。

左手仍然吊著石膏繃帶，臉上的創可也消失不見，仍舊有一道明顯的劃傷，角的淤也沒有化開，像是遭人欺的不良年。

深深著迷那雙眼睛，清澈明朗，幽深的瞳孔有著一種化不開的憂鬱，五分明那麽朗，臉部的線條流暢，堅毅的神，又給人一種風輕雲淡從容不迫的穩重氣質。

隻有那雙眼睛，蘊含了太多的緒，誰也讀不懂，誰也看不破，像是北京冬日裏的霧霾，更像是長白山化不開的雪。

周平桉俯下，從手中將打火機接過。

“沒有生日蛋糕，沒有蠟燭，就衝著這一抹火許願？”

許抒點了下頭，麵上有些怯，想知道自己的願有沒有被聽，他究竟是什麽時候到的？

許的願，他聽到了嗎？

“許願了嗎？”周平桉順勢蹲在麵前，劍眉星目，高的鼻梁，輕抿著，他變得、穩重。

十年，他在年人的世界裏變得越發懂得遵循規矩，兩人的關係變得生疏、冷。

許抒平靜地說著謊話，“沒有。”

周平桉眼睛不自覺的眨了下，輕輕點了下頭，按下打火機，將那抹亮送到麵前。“那就雙手合十，重新許願。”

許抒照做，手臂撐在膝蓋上，雙手合十，在一小撮的火中，心裏默念著那個自己是許了六年的願。

緩緩睜開眼睛，周平桉的臉上和瞳孔中仍然閃耀著那麽橙火的亮，他們注視著同一抹，在彼此的眼睛中看見了對方。

“吹滅蠟燭，就算許願功了。”

果真湊上前，輕輕吹了口氣，周平桉飛快的鬆開手，打火機的亮戛然而滅。

“生日快樂。”周平桉看著，送上了他們相識十年以來的第一次祝福。

月朦朧，周平桉將那隻打火機放回自己口袋裏，順勢在旁邊坐了下來。

兩人默契地看著天，烏雲遮住了大半的月亮，星星的可憐，明明暗暗，猶如馬科城市的萬家燈火，稀疏可數。

“我們認識的第十年，我二十四歲，你二十七歲。”許抒突然有些釋懷，沒有酒的催化，兩人並肩坐在長椅上，共同著馬科的夜風涼如水。

清醒的很，猶記得那天晚上自己主送上的吻。

“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對我來說，是格外與眾不同的存在。”周平桉偏開頭，拚命忍住不看，“我說會用生命保護你的那句話是真的。”

“那前一句呢？”許抒不甘心，時間並不能讓人釋懷，隻能讓人對回憶徹底死心，最後向未來投降。

周平桉不解，“什麽？”

“你還說過另一句話，你說…”

許抒並沒有選擇複述出那句話，因為知道，周平桉沒有忘。

——阿苑。我隻當你是我妹妹，過去是，現在是…未來還是，我會用生命保護你，但我們…隻能到這兒了。

“那句話還做數嗎？”倔強的偏過頭，目灼灼的盯著他的側臉，得到答案。

這固執倔強的神，像極了百貨商店裏，纏著大人買糖買玩的小孩子。

十年前的許抒年紀輕，他當是妹妹，是小孩子。

可如今，分明不再是當初那個跟在自己後哥哥的小孩了，早就長明豔的子，眉眼中仍著清冷，角上揚時，眼神格外悲傷。

乖乖的孩子，長大後，似乎變得沒有小時候那麽快樂了。

“所以，你仍然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隻當我還是需要人照顧和疼的…妹妹。”

他什麽也沒說，但許抒卻咧著苦笑，風吹起額前的碎發，仍舊是那種傷的笑，明豔大氣的長相，角上揚，眼睛卻格外悲傷，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好像會說話，像是要道盡千言萬語。

“生日快樂，祝你早日回京。”周平桉沒傷的那隻手抄著兜，帶有薄繭的指腹輕輕挲著那紅繩，他沒送出去的禮。

中國人格外看重本命年，遇到自己生肖的年份要佩戴紅的件，他前些天參與搜救行，在阿爾汗民鎮救出了一對母，們平日裏會做許多手工活，在市集上賣掉，賺來的錢勉強糊口。

那對母被救出時，上綁著一個巨大的包裹，當戰鬥機低垂著駛過房子時，們便在最快的時間準備逃到戶外空曠的地方。

可事與願違，炮彈轟炸的那一刻，房屋被瞬間摧毀，石塊與木料瓦磚被炸的稀碎，人甚至來不及發出呼救的聲音，就被掩埋了。

那對母求生意識很強烈，救援隊趕到時母親還在用石塊敲擊著牆壁，周平桉救了們。

小姑娘送給他很長很長的紅繩，允諾可以教他編當地人的一種求平安的繩結。

周平桉也不知怎的，平日裏拿刀槍的手竟然也起了這種手工編織的活計，他不曉得許抒手腕的尺寸，隻是約記得，纖細骨，瘦的過分。

他為，編織了一條平安手繩，火紅的，極其亮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