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抒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撐著厚臉皮問他，“哪裏漂亮了？”

穿在外麵的深灰藍格外套早已淋了，人冷得牙齒都打，浴巾裹在上，額前的碎發嗒嗒地，亮清澈的眼睛輕眨了下，俏皮的歪著頭。

周平桉神淡淡，慵懶疲倦地靠在牆上，沒忍住被逗笑，角弧度輕揚，“別貧了，去洗澡。”

他轉回了廚房，單手抄著兜，從便利店袋子裏出幾袋泡麵，頭頂是幽黃昏暗的燈，他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靜靜等著鍋裏的水燒開。

許抒愣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直到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才恍惚回過神來，抱著幹淨的服和浴巾跑進了浴室。

老式居民樓的設備舊，浴室裏的熱水發出沉悶地響聲，花灑的水流極小，周平桉心細，的替找好了沐浴和洗發水，連熱水的溫度都調高了不。

整個浴室裏全是水霧，瓷磚和鏡子也不例外，往上套了幹淨的服，一件簡單的白T恤，卡其的棉麻長，周平桉太高了，將腳卷上去好幾層才不至於拖地踩在腳底。

鏡子水霧蒙蒙，看不清人。

抬手在鏡麵上抹了兩把，未施黛的小臉紅撲撲，睫長翹，眼睛水汪汪地盯著前方，從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如今褪去稚氣，卻仍然天真爛漫。

許抒四周打量著浴室，雖然老派，但好在是幹分離的構造，角落裏還有小型洗機，正猶豫著要不要將髒服丟進去清洗，浴室的門突然被敲響。

“需要洗的服先放在一旁，等會空了教你用洗機。”

許抒支支吾吾地應了聲，悄悄地將門開了道，探出頭，局促不安地磨磨蹭蹭走出來，“好。”

客廳裏麵彌漫著一湯麵的香氣，客廳裏支起了一張小桌，上麵擺著兩碗麵，許抒吸了吸鼻子，周平桉突然端著盤子出現在後。

“了？”他腰間還係著黑白小格的圍，繞過將碟子放在桌上，是煎焦黃的兩顆荷包蛋，旁邊還有盒壽司，餘瞥了一眼，“去把頭發吹幹，會冒。”

“家裏有吹風機麽？”許抒覺得驚奇，以為他自己在家過得糙。

“嗯。”周平桉沒多說，轉回房間從行李箱裏翻出個白盒子遞給。

許抒覺得眼，發梢的水還在往下滴，打開盒子的那一瞬瞳孔微，微微訝然，“這好像…我在馬科用的那個吹風機？”

周平桉不願多說，從手裏接過吹風機，轉上電，在吹風機轟轟聲中抬眼看向，“過來。”

即便再細細端量，也還是不難認出這就是在馬科時的那隻吹風機。

“是嗎？”不依不饒地追問。

周平桉手裏拿著吹風機，調試著溫度，“是。”

許抒眼睛潤，不肯輕易岔開話題，盯著他問，“你特意買的？”

“是與不是，重要嗎？”

格外堅定，“重要，對我來說特別重要。”

“是我買的，著頭發容易冒，後來收拾行李回國，見你沒帶走，我裝回來了。”周平桉手一頓，將吹風機關掉。

瞬間安靜了，連帶著氣氛似乎也有些僵，兩人都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聊下去，他將吹風機放在一旁，回到廚房解開圍。

他回房間換了件黑套頭無袖背心，胳膊手臂上的線條格外明顯，青筋凸起一直向下蔓延到手背，背對著走進浴室。

隔著一扇門，便聽見了淅瀝瀝的水聲。

許抒在轟鳴不止的吹風機聲回憶著收到吹風機那個晚上，一直都是洗完發隨便用巾，但無奈頭發太長，經常漉漉的往下嘀答水珠。

也從來不氣，巧馬科的氣候幹燥炎熱，從來都是洗完頭發等著自然幹。

可那天晚上，程斌卻張兮兮地把堵在樓下，遞上一個白的盒子，裏麵裝的就是這吹風機。

所有的一切都被周平桉看在眼裏，他從不顯山水，但卻永遠都會付諸行對好。

原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像這樣的事太多了，可周平桉從來不願意承認，他始終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悄悄對好。

胳膊舉得有些發酸，將吹風機關掉，整理好電線放到一邊，才洗過的頭發此刻變得蓬鬆順，沐浴和洗發水的香氣格外清新，有種淡淡的薄荷清洌。

浴室的水流響聲停了，周平桉脖頸上搭著白的巾，麥的皮，突出暴起的青筋，淩的短發，額前的碎發已遮過眉眼，仍舊是簡單的無袖黑衫搭配著繩衛，腳上趿著涼拖，整個人隨意而又漫不經心。

突然覺得上次還不夠勇敢放肆，抱住他，深吻他。

想這樣做，但沒有勇氣。

“吃飯吧，麵都快涼了。”周平桉拉開椅子，在對麵坐下，拆了雙一次的筷子，挑起碗裏的麵吹了下。

他的吃法算不上文雅，但絕對養眼，狼吞虎咽但卻安靜的不發出聲音，隻顧埋著頭吃，用筷子夾起壽司，裏塞著鼓鼓囊囊，猛地抬頭看。

“不吃嗎？”

許抒不經意地吞咽了口水，頓頓的點了下頭，“吃。”

收起自己心齷齪的小心思，坐在了他的對麵，周平桉將荷包蛋端到的麵前，“麵吃不完就算了，先吃這個。”

家裏還有蛋？

像是看出的疑，周平桉嚼著飯團，漫不經心地說了句，“去對門借的，怕你吃不慣泡麵。”

“哦，吃得慣。”低著頭，用筷子挑著麵，也不怕燙，就往裏塞，興許是真的了，沒再追著問旁的。

屋外的雨漸漸下大了，電閃雷鳴過後，窗戶上便劈裏啪啦的響起了雨聲，周平桉吃得快，怕不自在，碗裏的最後一點湯麵，他也不再吃，從便利店捎回來的袋子裏出瓶啤酒。

許抒飛快地瞥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說。

桌角還放著一包剛拆封的煙，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句，“你還沒戒煙？”

周平桉有些意外，單手扣著易拉罐的拉環，呲啦一聲，啤酒的泡沫瞬間彌漫出，浸在他的手背上。

“我需要戒煙嗎？”他好氣又好笑，匆匆用紙巾拭泡沫，抬眼看。

“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