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板說完后便走進柜臺里，將那本《山雜記》了出來，朝宋意歡遞去。

“這是我前兩日收到的一本新書，容十分有趣，編者不收一文錢，只說要將這書發揚大，讓京都百姓都知曉邊關十六城的風貌。”

“我這兩日正想著要找人抄寫呢，你就來了。這書你拿回去，和以往一樣，能抄多是多，按每本二十文的價給你結算酬勞。若書賣得好，再給你翻一倍價錢。”

宋意歡捧著手中的書，就像是在捧著什麼失而復得的珍寶。

抖的指尖在“靈機先生編著”幾個字上拂過，險些當著盛老板的面哭出了聲。

靈機先生，是他！

這個悉的筆跡，是他！

他沒死，他還活著，他終于又出現在了京都！

“姑娘，姑娘？”盛老板看到宋意歡捧著那本書低著頭站在那里一言不發，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你沒事吧？”

宋意歡強忍著眼中的淚，抓著書啞聲問道：“盛老板，我能不能問一問，將這書送來的人長得什麼樣？年歲幾何？”

盡管竭力掩飾了，可聲音里仍舊帶了幾分哭意，讓人聽了于心不忍。

盛老板聲音緩和下來，向描述了起來：“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子，臉看上去僅有十六七歲，不過形卻是有些魁梧的，顯然是個練家子。”

僅有十六七歲？那便不是他，應當只是來替他跑的。

宋意歡記得，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就說過他比大出許多的。

“我知道了，我會按著往時的規矩，按時將抄好的書送過來的。”宋意歡頷首道，“只是……我還有一個不之請。”

宋意歡還沒開

口，盛老板就已經猜到了的想法：“若你抄寫的書能與原件分毫不差，這母本便送你了，分文不取。”

宋意歡高興極了，即便隔著帷帽上的輕紗，盛老板也能猜到此時笑得有多燦爛。

“多謝盛老板！”

擔心懷中的書會在回程的路上被汗水給打，還特地同盛老板要了油紙包裹著，確認即便是天上下了瓢潑大雨也不會把書給波及，宋意歡這才滿意的離去。

回去的時候，宋意歡的腳步比來時的要輕快許多。將那書珍之重之地捧在懷中，在口，一顆心兒雀躍地跳著。

時隔多年，終于又尋到了靈機先生的蹤跡。

盛老板說這書中寫的都是邊關十六城的風土軼事，原來靈機先生消失了這麼多年，是去了邊關游歷麼？待回到屋中，定要好好拜讀他的新作，好好看看他這些年到底在邊關都做了什麼？

宋意歡心無比歡喜，這是制于長姐以來最開心的一日了。

經過一家鋪子時，只聽得耳畔傳來一道遲疑不決的呼喚：“歡丫頭？”

這個稱呼和嗓音讓宋意歡極為悉，停下腳步朝聲源看去，便看到齊磊穿著一短打布衫，雙肩挑著一個擔子，站在人群中看著。

宋意歡還留意到，他擔子兩頭綴著是兩個大籮筐，籮筐里頭裝著的是沉甸甸的磚塊，得扁擔已經彎曲了，而齊磊此

時滿頭都是汗，汗水完全打了他的額頭和前襟。

在這里看到齊磊讓宋意歡有些意外，朝前走去，掀開了帷帽的紗簾，一臉驚訝：“齊伯伯，你怎麼會在這里？”

齊磊看到的臉，爽朗地笑了起來，道：“果然是你，我就說這形看著眼。我倒是也想問問你，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宋意歡笑道：“我出來采買一點東西，齊伯伯呢？你這是……”

那擔子明明彎得快斷了，將齊磊的肩膀出一道塌陷的弧度，他臉上仍是不見一煩惱與苦楚：“近來天氣熱，畫舫碼頭生意不好，一日也掙不得幾個錢，我就尋思著找點活兒來做。你瞧——”

他用下指了指大籮筐里面的石塊，“前面有個人在擴建房子，一擔子青磚東家給十枚銅板，搬一趟結一次。我已經來回走了三趟，這就有三十枚銅板了，我再努努力，掙他個一百枚銅板。”

活兒雖苦，但在他口中像是喝水吃飯一樣輕松，似乎不彎他的脊梁。

宋意歡心中到有些酸，也有些，有些不忍心看齊磊如此辛苦，發現前方有個茶樓，便說道：“齊伯伯，瞧您滿頭是汗，不如將擔子放下來歇息會兒吧，歡丫頭請你喝杯熱茶。”

齊磊忙道：“別別別，你的銀子就留著給自己和小軒兒，你如今還在寧親王府住著呢吧？”

宋意歡點點頭，齊磊笑說：“那就是了，我孤家寡人一個，也沒什麼用錢的地方，但你不同，你需要打點丫鬟婆子，還要給軒兒治病，就莫在我上花費了。再說了，這擔子太重，一旦放下就

再抬不起來了，不如一鼓作氣將它送到地方。”

宋意歡覺得自己總得為他做些什麼，這時齊磊倏地想起什麼，道：“對了，今日是七月初七了是不是？”

宋意歡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今日是七月初七，正是乞巧節，在這一日的夜里京都都會舉辦燈會，滿大街都是群結隊的男，可以說是熱鬧非凡。不過記得，城里發生了一起大案，從今夜起開始實行宵，燈會怕是舉辦不了。

“歡丫頭，你在這里等著！等一等齊伯伯，齊伯伯將這東西送去主家便來尋你！”齊磊急急地說完這話，便提著那兩籮筐青磚艱難地朝前走去。

宋意歡聽話的站在原地等待著，西市人來人往，穿的也不起眼，因此無人留意到。

齊磊去的時間并不短，等了大致兩炷香才將齊磊等來，齊磊肩上仍舊挑著那副扁擔，只是扁擔兩頭都空了，他走得急，回到宋意歡面前時顯得氣吁吁的。

“歡丫頭，等久了吧？”

齊磊一邊說著，一邊抬起袖子了額頭上的汗，隨后指著最前方那個籮筐笑道：“來，前方那個籮筐里的東西是給你買的，你拿去。”宋意歡沒想到等了他半天，等來的是他給花錢買了東西。

“齊伯伯，我不能收。”宋意歡沒有，“你辛苦一日掙的銀子就該自己留著，我又怎麼好花你的呢？”

齊磊沒忍住抬手彈了的額頭，道：“傻丫頭，你忘了七月初八是你的生辰？那是齊伯伯給你買的生辰禮，你要是不收，齊伯伯可是要和你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