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歡被自己的念頭狠狠嚇了一跳，待再定睛瞧時，卻見姬陵川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事都辦好了？”

方才果然是自己的錯覺吧？

宋意歡連忙驅散腦海中那不合時宜的想法，走到姬陵川面前，扶著帷帽抬起頭笑道：

“辦好了。陵大哥也太慣著這小子了，還是快些放他下來吧，省得往后他見了雜耍，嚷著要我抱他起來看呢。”

姬陵川向后看去，顧云箏跟在后走出了醫館，面并不像他想的那樣欣喜，反而十分黯然，他便猜想得到顧云箏買下的那枚發簪沒能順利送出去，險些沒能按住上揚的角。

他板正著臉，道：“無妨，他的重量與我而言微乎其微，能讓他開心些，說不定對他的病有幫助。”

宋意軒抱著姬陵川的脖子，朝宋意歡笑道：“四姐姐，軒兒從沒看過這樣好玩的雜耍，姐夫真好！”

看到弟弟這麼開心，宋意歡心中稍安，便也順著他們去了。

回去的路上姬陵川沒有再讓小孩坐在他的肩膀上，而是將他抱在懷中，宋意歡走在他的側，不時回答著他偶爾提出的問題，不知不覺，兩人的步頻幾乎變得一致起來。

顧云箏稍稍落后了幾步，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越發堵得慌。

他看得出來，是姬陵川特地放緩了腳步配合宋意歡的，他對確實十分照顧。

快要接近客棧的時候，姬陵川便停下了腳步，將宋意軒放下了地。

“你們二人先回去，我才想起來方才忘了給母親拿藥，我需得再回醫館一趟。”姬陵川說道。

就算是他不說，宋意歡也想要這麼做。他們兩人若一起回到客棧，相信很快就會傳到長

姐和寧親王妃的耳朵里，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姐弟二人手牽著手先回了醫館，而姬陵川則是又轉返回方才那家醫館，在經過顧云箏邊時，姬陵川停下了腳步，垂眸睨了他一眼。

“顧大人，天涯何無芳草，此次秋獵，愿你能喜結良緣。”

說完，他大步離去，留下顧云箏在原地面煞白。

回到醫館，姬陵川尋到了薛大夫，同他說明了寧親王妃這一路的癥狀，請他開了些安神調理的藥。在薛大夫提筆寫下藥方時，姬陵川道：

“大夫，你方才替我娘子把過脈，以這況，往后可還能再有孩子？”

薛大夫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滿是疑：“什麼況？什麼孩子？我觀你娘子的脈象四平八穩，并未有任何不能有孕的跡象。”

呼吸幾乎要停滯了，姬陵川靠著強大的定力才堪堪穩住那翻涌激的心神。他面上仍是那副冷峻肅穆的模樣，只是聲音出了幾分嘶啞：

“我們在京都時，有大夫曾說小產過后子極為虛弱，往后極難再有孕。”

薛大夫面有慍：“這是哪里來的庸醫，竟做出了這等診斷，這不是在耽誤人麼？！這位公子，你放心，你妻子不僅沒有小產過，恐怕是連孩兒都未曾生過的！”

姬陵川深呼吸一口氣，用力閉上了眼，許久后才睜開。

取了藥方，姬陵川留

下了兩片金葉子，鄭重道：“多謝薛大夫。”

走出醫館，天已漸漸暗了下來，大街上行人行匆匆，都在趕著回家。涼風自遠吹來，拂在姬陵川的面上，令他那張凝肅的臉龐又顯得冷漠了幾分。

可無人知曉，此時此刻他的腔里藏著多麼熾熱的火焰，那火焰并沒有因為這涼風而熄滅，反而越燒越旺，傳到他的四肢百駭。

太醫院的鐘太醫醫高明，又被稱作是婦科圣手，替宮里不知多個貴人調養好了子，他的診斷定是不會有錯。

這位薛大夫醫與鐘太醫相比誰更高明他不知道，但他看得出來那薛大夫是個秉正直的，因此絕不會拿病患的子開玩笑。

如此說來，唯有一種可能可以解釋兩個大夫診斷結果的不同。

其中一個大夫所診的脈象，不是宋意歡。

今日在他邊的應是宋意歡無疑，那麼鐘太醫那日在汀蘭苑里所診的那個人，就是旁人。

至于那個人是誰，他心中已有了猜測。

倘若當真如此，那麼，這門婚事可就了天大的笑話。

往常點著燈時，燈下會有一地方最為漆黑，線在眼中暈開來，極易忽略燈下這地方，因此常常那等監守自盜的舉又被人戲稱為“燈下黑”。

他確實沒有料想到，這樣荒謬的事會發生在他的上！

姬陵川在街頭站了片刻，久到他心完全恢復平靜，才轉離去。

宋意歡回到客棧后，便進了自己的房間歇下，不再出去胡走。

另一邊，宋南歆則是私底下見了茯苓。

“說吧，今日那小蹄子說要出門轉轉，都做什麼去了？”

宋南歆邊站著“白芍”，茯苓心知“白芍”如今已經了宋南歆的心腹，極為小心的應對著，不讓自己顯出任何端倪。

“四小姐帶著五爺還未出客棧就撞見了那顧榜眼，兩人說了幾句，顧榜眼便追在四小姐后一起出了門，兩人在市集上轉了一圈，便去了當地的一家醫館，給五爺看病。”

宋南歆冷笑一聲：“這小蹄子這時候還不死心，還想著要救那短命鬼呢？診斷結果如何？”

茯苓說道：“大夫說五爺沒的救，只要好好養著，平安長大不是問題。”

宋南歆懶洋洋擺弄著自己的手指：“然后呢？”

“然后，世子就到了醫館，說是要給王妃買些藥，也是趕巧，和四小姐孤榜眼在醫館里上了。”茯苓一五一十的說道，“不過，世子倒是沒有理會四小姐和顧榜眼，給五爺看好了病，四小姐就帶著五爺和那顧榜眼離開了。”

茯苓所說的都是宋意歡準許向宋南歆的，要想換得宋南歆的信任，必須虛實結合，才能不會讓生疑。

果然，宋南歆沒有懷疑，而是贊許道：“做得不錯，這是打賞你的，如今到了外頭，人多眼雜，還需要你繼續幫我盯著。”

茯苓雙目放，欣然收下了銀子：“是，大小姐。”

宋南歆放了茯苓離開，帶著“白芍”回到了寧親王妃的房間，便看到姬陵川坐在寧親王妃側，在親自喂母親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