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麼想，丫頭的婚事，最好抓定下來，眼瞧我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有個萬一……又要守三年孝期，屆時了二十來歲的老姑娘，還怎麼嫁人？”

……

后有窸窣的腳步聲，打斷顧長鈞的思緒。

周鶯沒料到竟在這時這地遇著顧長鈞，櫻微張，明顯有些錯愕。怔了下方憶起行禮。

顧長鈞了聲“免”，垂眼看見手里提花鋤銅鏟等，眉頭微挑，問道：“做什麼？”

周鶯道：“釀了兩壇果子酒埋在梅樹底下，老太太喝兩盅，不上頭還能暖，想取出來除夕夜家宴上用。”

顧長鈞點點頭，沒多言，朝北鳴打個眼便負手離去了。

除夕宴上，果真見了那酒，用玉壺裝著，是朱紅，抿一口，有甜淡的花香蘊在微酸的果中。顧老夫人果然喜歡，一連用了三杯，周鶯小聲勸了幾句，放推開不用了。

一家人難得在一個桌上吃飯，顧長鈞平素總是板起來的臉刻意放得和些，縱是如此，老夫人還不滿意，嫌他對孩子們不熱絡，沒個慈樣。一會兒要他給顧麟講個笑話，一會兒要他幫周鶯遞個果子。

老夫人想調節氣氛，他懂。顧長林因是庶出，一直在家里存在不強，顧長鈞為人又清冷，兄弟二人常常沒什麼話講，大過年的圖個喜慶，老夫人用心良苦，顧長鈞便一臉無奈地順從了。

周鶯抿含笑，垂頭替老夫人夾了幾塊煮得爛的水晶肘子，腕中那只大了一兩圈的石鐲子從袖中出了，在碗碟上發出微弱的聲響。

老夫人不好，守歲自是無法守上整夜的，沒一會兒就出疲態來，眾人好容易勸得肯去休息，周鶯、陳氏和春熙等人一塊兒送老夫人進了暖閣。待服侍老夫人洗漱后睡下了，嬸侄倆方從出來，廳中諸人便散了，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守歲。

顧長鈞仍舊歇在柏影堂，沐浴出來，北鳴捧了素的絹布袍子伺候他穿了，又取了新的鞋出來備在床邊的凳子上。顧長鈞瞥了眼置的柜子，柜門半敞，上頭疊放著他常穿的幾件，柜子下頭置了一口箱籠，顧長鈞約略知道里頭是什麼。是那些不知何時送進來的另外一些裳鞋，今兒他方想起是哪兒來的了，——是給老夫人做裳奉湯藥的那雙手，是寬大的袖子里套著不合襯的鐲子的那對手，一針一線了恩之心在里面，繡了討好之意在其間。

北鳴將燭臺移近，道：“侯爺是瞧書還是直接歇下？若是要守歲，小人喊家里唱戲的班子過來給爺打發打發時間？”

老夫人喜歡聽戲，顧長琛舊日當家，就養了一支戲班在府上，不時給老夫人唱兩段，治宴請客也有個娛賓的用。顧長鈞不喜歡這樣蓄養伶人的做派，顧長琛走后，怕老夫人傷懷沒消解，才高抬貴手留下了這班子。

顧長鈞從來不好此道，擺擺手北鳴去了。北鳴剛告退，卻又給他喊了回來。

“我記著先前收的禮，似有一些人的首飾？明兒一并送過去給老太太。”

北鳴想起來：“是，禮部岳大人前兒聽說是老太太過壽，后補的隨禮，侯爺隨手扔在案上，小人后來拾掇，見款式都是些時興花哨的，倒不大襯老太太，想侯爺許還有他用，就沒送進園去。”

顧長鈞嗤了聲，他能有什麼旁的用？又不似時下那些員一般呷伎蓄姬。

輾輾轉轉，有幾樣首飾就到了周鶯手里。

一對白玉蝴蝶耳墜子，紫燕流蘇金絡圈，一雙無暇碧玉鐲，放在妝奩里頭，沉甸甸的。

沒幾日，周鶯戴著那對蝴蝶耳墜陪陳氏去廟里上香。在廂房歇息時，來了幾個家太太，專程來找陳氏敘舊，說及兒婚事上頭，周鶯不便聽，就尋個由頭退了出來。

眷歇息的院子，環境是很清幽的，過了年，天氣總算開始轉暖，植已經有了淡淡的綠。

周鶯坐在廊下和落云說話的時候，外頭有人行過，瞥見周鶯憑欄而坐的半個側影，登時滯住了步子。

回府后，陳氏私下跟老夫人抱怨：“真真是牡丹招風，原本是去給寧家太太相看的，卻給那羅百益瞧中了，這蠻人上回獵場差點中侯爺，怎可能和他結親？再說，他這是續弦，鶯丫頭可是咱們侯府的千金，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有那個資格麼？”

作者有話要說： 我天啊，這章好像特別啰嗦……

有的親親說怕口紅獎不到自己，菲菲準備先送幾雙圣誕手套。（圖片可以去老地方看看，好像還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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