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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周鶯已經十幾天沒有見過顧長鈞。

那天發生的一切，只從那些斷斷續續連貫不到一的記憶中，也窺探得到自己究竟有多麼不堪。

后來細細回想，串聯過那一天發生過的所有的事，知道問題出自那杯來歷不明的奇怪的酒，記得那個姓陸的姑娘百般殷勤的勸多飲一些。

暗中打聽過這位陸姑娘的來歷，發現陸家一家都迅速地從京城消失了，線索斷的一干二凈，沒有繼續追尋下去，因為猜知許是顧長鈞從中做了什麼。

一如那個突然倒霉極了的寧家，一如那個再也沒見過的葉九公子。

便是如此，愈加覺得難堪。顧長鈞本就對不喜，卻因給他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這麼多年來，謹小慎微安分守己的活著，可不知為何，似乎事與愿違。

顧長鈞握拳湊咳了聲，周鶯了一驚，似乎大夢初醒般，垂頭蹲下去：“三叔……”

顧長鈞淡淡瞥一眼后的繡簾屋宇，點了點頭，低聲道：“嗯。”

他立在門前，遲遲不去。

周鶯著頭皮道：“三叔這個時候過來，是……”

總不會是專程來到，還想進來坐坐吧？猜他多半就要告辭了。這樣形下遇見，兩個人都尷尬不是麼？

“口。”他垂了垂眼睛，聲音很低，“有茶麼？”

低到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鶯愕然朝他看去，他高大的影立在月門之下，幾乎與門高度相等。他的面容一半在門檐的影中，瞧不清辨不出他說這句話時是用著什麼樣的表。

不等周鶯答話，顧長鈞已邁開步子，一步兩步，來到面前。周鶯慌忙避讓開子，顧長鈞越過，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

月明星稀，遠偶有幾聲蟲鳴，四周安靜極了。周鶯特意支開了院中人，想獨自不打擾的吹吹風，想想心事。這位不速之客的存在太強了，人很難忽視他的存在。周鶯轉過，見他隨意地坐在那兒，指頭輕輕敲了敲桌面，是在等奉茶。

周鶯心里不舒坦，可這府中何不屬于他，自己又有何資格請他走？

周鶯抿笑了笑：“三叔稍待。”

轉，簾櫳適時被從掀開，落云捧著托盤出來，訝然地看向兩人。

“侯……侯爺？”

顧長鈞淡漠地點了下頭，周鶯將手里的托盤接過，吩咐道：“給三叔斟杯茶過來，碧螺春，用那套天青汝窯的茶。”

落云忙應了。顧長鈞瞥那托盤，里頭盛著藥，另有一碟桂花糕，許是用來解苦的。

周鶯將桂花糕朝他推近些：“三叔若不棄，可以試試，是去歲采的未落地的桂花，曬干了存下來做的。”

想到他拒絕過的那些湯羹，只是意思下罷了，已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顧長鈞沒有吭聲，信手拈了塊桂花糕，淺淺抿了口，道：“不錯。”

抬眼瞧著怔住的周鶯，又道：“坐。”

在他對面坐了，聽他又道：“趁熱將藥用了，……這些日子，還好？”

周鶯捧住藥碗，指尖不自在地了。

“好的，我……”

落云捧了茶出來，對話短暫停頓了一會兒。

沉默給本就不大舒暢的氛圍更添了幾分尷尬，周鶯瞧去瞧顧長鈞，在他臉上卻瞧不出什麼。他這樣從容，不像，拘謹得都不敢。

顧長鈞飲了半盞茶，擱下了瓷盞，似乎實在尋不到什麼合適的話題，將視線落在那碟桂花糕上，緩緩道：“若些糖，許桂花的清香更顯。”

他突然抬眼，直視未及避開的雙眸，“明日我宴客，可做幾碟送過來。”

周鶯心頭跳，一對視，慌得連他在說什麼都沒能力理解。

好在顧長鈞并無久留的打算，他站起，周鶯跟著站了起來，顧長鈞視線落在小腹上，極快極快地掃了一眼。

“不必送了。”他道，負著手，在目送中緩步踱了出去。

周鶯長舒一口氣，跌坐回石凳上。

落云納罕：“侯爺怎會來此？”

這麼多年，侯爺從來沒踏足過這個院子，沒踏進過這道月門。

今天突然到來，難道真是太口，討一杯茶吃？

落云想不通，周鶯更想不通。就連外頭走著的顧長鈞，自己也不大想得通。

許就是了不值錢的惻之心吧？他攤開手掌，掌心赫然幾個極深的指甲印。

他心如何想，周鶯自是無從知曉。

努力想要討好他的時候，多回被他無地推擋回來。如今決心不靠近了，他又愿意讓盡些薄力。

**

周鶯還是依言做了桂花糕，裝了滿滿兩個食盒。

送到案前的時候，顧長鈞瞥了瞥窗外。

“誰送來的？”

北鳴躬：“是青蘿苑的淺月姑娘，說是鶯姑娘吩咐送來的。”

顧長鈞瞧那碼得整整齊齊的巧的糕點，突然覺著意興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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