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鶯緩緩地睜開眼睛，眼角的水跡干涸后又潤了。顧長鈞將抱起來，沒舍得松開。

想要親近的念頭不知在心底潛伏了多久，他終是腦子一熱，該做不該做的都做了。

周鶯偎在他懷抱中，目呆滯地看著虛無。心好，不知該如何自。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卻又好像早有行跡可尋。

那個最不可能的人，此刻與無比親的近著。

周鶯一語不發，顧長鈞心頭微有意。

有些事做起來容易，但說出口卻是太難了。

遑論高傲如他，該用什麼詞句來為自己荒唐的反應做解釋。

馬車停在春宜巷口，北鳴端了梯凳下來。

手還未到簾子。

顧長鈞在掀簾步了下來。

北鳴朝車張一眼，什麼都沒瞧清楚，過了許久，周鶯才慢吞吞地爬出來。

好在，顧長鈞已先一步離開了。

不能再見面了，再面對，除了尷尬還會有什麼。

這次不是服藥后的幻覺，不是暗自猜想的誤會。三叔是清醒的，也是清醒的。

周鶯每一步都是艱難的，行至青蘿苑前，一就靠在了門上。

顧老夫人的院子已經來了不親眷，有人問起周鶯，老夫人就喊春熙來請。

周鶯臉慘白，已換過裳，聽說春熙來請，只得打起神去了錦華堂。

隔簾就聽見一個敞亮的婦人的說話聲：“鶯丫頭模樣品行都不會錯的，老太太跟前調理的人，哪里會差了？我那娘家侄兒也是久慕鶯娘風采，才百般央求我幫忙打聽的。這回死皮賴臉也跟著過來了，老太太要是不嫌棄，喊過來見一見，婚事不也可認門親，錯不了的，您說是不是。”

屋有些嘈雜，人應當不，但這個嗓音格外高，周鶯在外頭聽得清清楚楚的。

春熙挑了簾子，刻意提聲道：“鶯姑娘來了。”提醒屋里頭可不要再繼續說議親之事了。

周鶯大大方方請了安，臉上帶著得的笑。長輩們一見就夸贊個不停，這個送金銀錁子，那個送頭釵珠串。

周鶯早備了一些小件兒，些給平輩的姐妹送繡花香囊，緞帕子，五彩絡子，給長輩們送的百壽圖，仙桃子屏面兒，都是平時親手做的，符合養的份，還顯心誠。

那個嗓門頗高的伯母朝招手，“來來來，給我瞧瞧這人胚子，魯南都知京城有這麼個才貌雙全人品一流的好姑娘。”

周鶯含客氣了兩句，平時若在這種場合給人打趣，早紅了臉了。

可今兒有心事，對旁的什麼都不大提得起勁兒。長輩們聊天說些什麼都沒在聽，趁著奉茶的當兒春熙提醒一聲，“姑娘，老太太擔心你，問是不是早上太早沒睡好？”

**

顧長鈞剛沐浴過，喧囂了一日的外院終于靜了下來。

他披站在窗前，今晚的上弦月蒙了層薄薄的云，皎潔的月落了淡淡的影。

指尖拂過，好像白日那溫的還在。

他飲了不酒，說不上是開心抑或不開心。有些事還沒想通，就已經釀下了結果。

會怎麼想？會覺得自己這個做長輩的目無人倫嗎？

不管怎麼想。他不后悔，甚至慶幸自己邁出這一步。

這麼多年不曾對什麼人過心，他以為自己的生活注定是一世的空白。場上打過滾走到今天，但凡接近自己的人無不是籠絡并提防著，給不了信任，也就傾注不了。

長到這個年歲也偶然會慨自己仍是獨。朝中他這個年紀的人，多半已做了父親。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了孩子是什麼樣，又是什麼樣的人才配給他生一個孩子。

胡思想間，聽得階前北鳴含笑地道：“姑娘，您來得正好，侯爺今兒飲了不酒……”

周鶯遲疑地道：“若已經睡下了，就不必端過去……”

“北鳴。”

好像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睡下一般，顧長鈞恰時喊了北鳴。

“哎，侯爺，是鶯姑娘來了。”

顧長鈞心里犯嘀咕。一個孩子，不該慌嗎？竟還這麼大膽，找到白天剛親吻過的男人的屋里來？

簾子掀開，周鶯遲疑地走了進來。

屋里很暗，只最里的寢間燃著小燈，廳中不知從哪個方向審過一只手，猛地扣住了的腰。

后腦撞在后的門板上，手里的瓷盅嘩啦一聲摔破在地，湯水濺了滿地。

外頭的北鳴嚇一跳，下意識就想進來：“侯爺，姑娘？”

簾子才掀到一半，聽得顧長鈞低的斥聲：“滾！”

北鳴倏地收回手，沒敢進去。

顧長鈞勾著周鶯的下，把死死按在門上

周鶯仰起頭艱地吸了口氣。

顧長鈞什麼都沒說。屋里靜靜的，停頓了兩息，顧長鈞沒有等來想象中的反應。周鶯沒打他，甚至沒推開他。顧長鈞心頭的火開始蔓延無邊，他勾住的腰，擁著輾轉到里面。

燭燈的火苗燃著，兩人無聲地抱在一起。

發生過什麼，什麼時候發生過，不重要了。

來尋一個答案。

當著溫熱的氣息撲上臉來，倏地明白過來一件事。

至，是不討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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