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鈞人找到周家時，周振覺得這又是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

但來人說起顧長鈞的意思，希他認回周鶯，他又猶豫了。

周鶯是反賊的閨。會不會惹皇上震怒，連他的頭也砍了？

周振不同意，寧可得罪顧長鈞，也不敢認這個外甥。

顧長鈞只得用了些非常手段。

周振給帶進一個漆黑的房里待了三天，出來后對顧長鈞言聽計從。

嚴氏沒那麼多想法，丈夫說讓來瞧周鶯就來，能攀上侯府這門親高興得很。兒子們眼看也都大了，該要謀前程了。如今誰不知這安平侯是朝中紅人，中流砥柱？又剛立了戰功，朝廷的封賞還沒下來。聽說他不僅收養周鶯，還想娶周鶯做媳婦兒，將來若是那個突然蹦出來的外甥做了侯門夫人，他們家還怕不能東山再起嗎？

周老夫人搖了搖頭：“你別這樣，瞧侯府的人輕視了，不會說你不好，會說是丫頭的家人不行。”

嚴氏不以為意的扁扁：“人還沒見著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咱家的種，娘就這麼偏著了？”

周老夫人嘆了口氣，不想在別人家里與爭執。候了片刻，陳氏從里頭出來了。躬行了一禮：“對不住得很，兩位久候了，我們老太太今兒不舒坦，若子骨好，早就出來迎著二位了，剛去瞧，才睡下，起來不得。丫頭這兩日也著了風，怕過了病氣給二位，要不，下回再找機會說話兒？”

聽著這意思，是顧老夫人不想見。周老夫人起道了謝，攔住要搶著說話的嚴氏：“有勞二夫人，是我們冒失，以后有的是機會，不急這一回，待顧老太君好些，我們再來探。”

扯著嚴氏就要告退，急得嚴氏道：“娘，咱們就這麼走了？丫頭還沒見著呢，是不是咱家的還不知道呢。”

周老夫人喝道：“媳婦兒，你還不閉？”

回又給陳氏行禮：‘對不住，我這個兒媳心直口快，您瞧笑話了。’

陳氏笑著客氣了兩句，人送了二人出去。一轉，卻見周鶯疾步趕了過來。

“二嬸，聽說周……周家人……”

走得太急，說話有點。

陳氏有些歉疚，老太太不見周家的人，沒心見，也不想往。所以就沒敢去問周鶯，直接過來拒了二人。

“孩子，我是瞧你興致不高，想緩一緩再……”突然知道自己世，也該有個時間緩和一下不是？

周鶯抿了抿，越過疾步朝外走。

垂花門前空空的，人已去的遠了。周鶯含了兩汪淚，不自己落下來。

過去以為親近的人再不是親人了。有自己的親人。

傍晚的書房，線極黯。早到了掌燈的時分，因晉帝不打攪，監捧著燈臺候在外頭。

影里，顧長鈞垂眸立在那兒。

晉帝了眉心，抬起頭：“你的意思是，拿你立下的戰功來威脅朕？”

顧長鈞輕輕抿，然后道：“微臣不敢。”

“你哪里不敢？你連反賊的后人都敢收留！你瞞著朕這麼多年，不肯告知朕麗嬪的下落！你收養和正宏那個逆子的孽種，還朕欽封了做鄉君。你們把朕玩弄于掌之間，現在還敢來跟朕說，你要恢復的份，與明正大婚？”

晉帝氣得一腳踢翻了面前的炕桌。茶盞拂落一地。

“你們是覺著自己了不起，朕離不得你們，需要你們，所以把朕當傻子一樣愚弄？誰給你的膽子？顧長鈞！”

顧長鈞單膝跪下去，低垂著頭：“皇上，臣過去這些年，待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表。微臣是有罪，和家兄私藏麗嬪母，瞞騙皇上。臣罪該萬死！可周鶯無錯。”

“麗嬪進宮前就已珠胎暗結，那時盛王未反，麗嬪也還不是皇上的人。”

一切只是造化弄人，誰也沒想要瞞騙皇上。麗嬪自己也不知道已有骨，怎麼算是瞞騙？如今盛王已伏誅，麗嬪也付出了代價，可那個早在麗嬪為麗嬪之前就已經有了的孩子，有什麼錯？”

顧長鈞仰起頭，目堅定地道：“若有錯，亦是微臣的過錯。皇上要斬要殺，微臣絕無二話，只求皇上念在那孩子無辜，高抬貴手，饒了吧。”

第47章

顧長鈞回來時, 天已經黑了，上房未點燈，春熙輕手輕腳地出來, 說老太太已經睡下了。

顧長鈞知道, 母親不想見自己, 如今事一鬧開，母親不接, 皇上不接, 周鶯也不接。

顧長鈞信步在院中踱步, 不知不覺就來到青蘿苑前。

這間過去他不肯涉足的院落里, 住著他心上的姑娘。

而可能再也無法接他, 無法接這個可笑的騙局。

雖然起初是他無能為力，后來是他躊躇遲疑, 但不管怎樣，一定很痛苦。

顧長鈞在青蘿苑外站了片刻，零星的雪花極慢極慢地灑下來，氅上沾了意, 很快凝一層白霜。他的眼睛過閉合的院門恍若瞧見那個在窗前托腮沉思的姑娘。

過往的一切像煙云，不知怎地就走到了今天。也許早在冥冥中注定，他和有所牽絆，命運早在相逢前就把結局寫好, 不管是怎樣形式的遇見，他都注定要沉淪在的溫中。

顧長鈞無聲無息地離去了。

落云嘆息著闔上窗，回對在旁做紅的周鶯道：“侯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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