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微熱的掌心微有些糙，刮著的手背。

周老夫人瞧了瞧的手，養得也算細白，可掌心有幾分薄繭，是長年做針線的手。

無數的心酸涌上來。

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在別人家是怎麼長大的啊？

近來的風聲也有所耳聞。那個安平侯好像還對……

種種可怕的猜測在周老夫人腦海中翻轉著。

周鶯始終說不出話。老夫人抬手了的頭發，啞著嗓子說：“你娘的頭發也是這樣，細，又黑亮，緞子似的……”

一句話就讓周鶯的淚水決了堤。

仰起頭，眼淚一串串往下落，“您、您就是……周老夫人嗎？”

周老夫人點頭：“孩子，我是你外祖母，你娘的親娘。”

周鶯搖頭：“我……我……原來的事，記不大清楚了。”萬一他們不認，該怎麼辦？

一直被人厭棄，連母親也不喜歡。

這家人，會認回嗎？

周老夫人抬手抹掉的淚珠，看見更多的淚水從那雙和周芙一模一樣的杏眼中涌出來，心疼得心都要碎掉了。

“當年你娘生產，邊照料的人，安平候都人看顧著，這回一塊兒去的蘇州，跟我們都說清楚了……”周老夫人試探擁住周鶯，小心翼翼的，怕周鶯不習慣。

周鶯給抱住，下在肩膀上，老太太瘦的人心疼。這些年，的日子想必也不好過吧？

顧長鈞一直收容著當年的人，在他對還無的時候，就已經準備著這一天了嗎？

周鶯有些窩心，轉念又覺得許是當年他們就想好了退路，畢竟是天家脈，顧家想從當年的謀逆案中求得生存，必然得有能打皇帝的東西。

現在的很，不知該把顧長鈞往好的方面想，還是往壞的方面想。

他將過去的事和盤托出，卻又一句都不解釋。該讓怎麼想？

陳氏眼眶也跟著熱了，悄聲帶著人退了出去。瞧瞧天，日頭高掛，是個頂好的晴天。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周鶯送走了周老夫人，來到陳氏的院里，跟陳氏道：“二嬸，我和外祖母說好了，年前，我就跟回蘇州。”

陳氏扔下手里的賬本：“孩子，你急什麼？你就是認回了親人，我們家也還是你的家，過完年慢慢打算，怎麼這麼心急呢？”

周鶯一個時辰都不想耽下去了。

顧家，讓不過氣。不想見到顧老夫人，也不想見顧長鈞。

周鶯搖搖頭：“二嬸，我主意已定，明兒我外祖母人來接我，我屋里的東西，都人點好了，這是單冊。這些年我經手的帳，也都理出來了，二嬸看看。”

第48章

陳氏近來覺得, 全天下都在為難自己。

眼看年關了，年節的事要忙的一大堆，家里頭也不安寧。

老太太和侯爺置氣, 整日的不高興, 隨便說個兩句話就撂臉子不肯理人。本來就不是親婆母, 丈夫顧長林是庶出，在婆母面前就不大直得起腰, 如今又一味的黑著臉, 幾回在下人跟前沒臉。

陳氏滿肚子委屈, 丈夫又不在邊, 沒人能發牢。房里還有個半大小子, 幫不上忙專門惹惱火。

過去有周鶯幫襯，一件件事理的又好又快, 甚至不用心。如今連周鶯也撂挑子，所有事都在一個人上。

每到這時候，陳氏就念起旁人家有妯娌的好。

還得顧著在幾個人之間調和，如今周鶯提議要走, 侯爺沒吩咐，老太太沒表態，可不敢接這個話，萬一過后侯爺埋怨弄走了周鶯, 可有得了。

“丫頭，你別沖呀。”陳氏試圖穩住，“老太太不過是在氣頭上, 你哄哄，過幾天就消氣了。眼看要過年，你走了咱們家可多冷清啊。”

周鶯苦笑。為什麼是哄老太太。和顧長鈞往來是不對，本來也很愧疚，覺得沒臉去見老夫人。可如今，明知過去這十年老夫人對的疼不過是別有用心，還要怎麼激，怎麼去哄？

為什麼總是去討好別人，不值得任何人疼嗎？

過去這些年，雖吃用了顧家，可不曾回報過嗎？就是做個下人，也還有工錢月俸，也有面尊嚴啊。

周鶯不多說，福下一禮：“過去這些年，謝謝二嬸待我的好，如今我親人要接我去了，總不好一直占著顧家的地兒。”

陳氏抬手想握住的手，好好勸幾句，周鶯退后幾步，避開了。

“不擾二嬸了，還煩請二嬸，替我知會……老夫人。”

喊了十年的祖母，改口也不容易。十年記憶翻過腦海，是多長的篇章啊。過去的無數碎片，拼了今日的，如今，要生生挖去，豈能不痛。

周鶯不等陳氏再勸，飛快退了出去。

那些安的話，欺瞞的借口，一句都不想聽。

陳氏揚聲喊的名字，喊不住，急得人去攔。

周鶯想走，自然沒人擋得住，回到青蘿苑，打量一番這個屋子，明天，就離開此地，再也不回來。

周鶯秋霞將賬目整理好，自己瞧了一遍，然后派人送去給陳氏。

陳氏急得不行，連聲道：“這算什麼事啊？不是一家人嘛？”周鶯的打算，是這些年顧家給的東西，一樣都不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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