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來打點過，今兒二樓就只他們兩人，有侍專程取了各線和花樣來給周鶯瞧。嚴氏在旁心里泛著酸。

原也是個六品京的妻子，舉家遷京城，以為好日子就要來了。若非那周芙不識好歹，他們的日子豈會過今天這幅模樣。

轉過頭去，瞥見周鶯側，模樣生得與周芙太相似了，分明是個天家后代，苦于爹爹犯的錯太大，不能與外頭直言，只推說是和周振舊年失在外的嫡閨，依舊隨姓周。只聽說顧長鈞都安排妥了，卻是怎麼安排的？一點兒底都沒有給他們。

隔著半條街的天逸茶樓上，顧長鈞服還沒換下來，頭頂戴著羽紗帽，正中鑲嵌著一塊上好的和田玉。

周振隨侍從進了來，不敢去瞧顧長鈞的臉，伏跪到地上，堆笑道：“侯爺尋小的來，不知有何吩咐。”

顧長鈞后靠在椅背上，慵懶地抬起眼，掠過窗外喧鬧的街市，眸底的晦暗不明。

顧長鈞不言語，周振只有絞盡腦說著他想聽的，“……丫頭回了家，還算習慣，每日陪老太太逛會兒園子，或是瞧書，今兒出來了，侯爺不是提前打點好，去織云繡坊選幾件時興樣子的裳，此刻正在那兒呢，小人這才空出來逛逛，就遇著了陶副將。”

就給逮來了這里。

周振有苦說不出，他這個舅父，著實當得辛苦。不僅得哄著外甥兒高興，還得瞧外甥的前叔父臉行事。

連回不回江南過年也得聽人家的吩咐。

周鶯在樓上選好了織樣，正要下樓，就見周振滿頭是汗的走上來：“聽說你們在這兒，正有點東西托你們帶過去，秀云，你跟我來！鶯娘，你稍待，我們馬上回來。”

招手將嚴氏喊了去，嚴氏里嘟囔著埋怨的話，不不愿地放下手里的料子隨他去了。侍請周鶯稍坐，去換新茶過來招待，屋中就只周鶯，耳畔聞得窗外車馬喧囂。有人登梯而上，周鶯指頭扣住掌心，眼眸垂了下去。

顧長鈞倚靠在后的旋梯圍欄上，微微側著。

沉默良久，周鶯站起旋福禮：“三叔。”

這兩個字在舌尖打個轉，艱難地喊了出來。

原想生分地他“顧侯爺”，卻怎麼也不出。細想，這里頭的事，他亦頗多無奈。但源于關系與旁人不同，因此對他更多苛待。

顧長鈞點點頭，目掠過，將上下打量一遍。氣倒好，可見沒什麼苦。

潔凈的臉上薄施黛，顰眉低首，是他記掛著的模樣。

顧長鈞啞聲道：“過來。”

周鶯緩緩抬起頭，直視他深邃的眸子。

搖了搖頭，腳步沒有邁開。

隔著那麼多的恩恩怨怨，還如何再相對，如何再相親。

顧長鈞結滾，默了片刻，抬步朝走去。

周鶯退后，后就是椅背和茶幾。他已近前來，扣住的肩膀，旋即勾住纖腰。

周鶯撞在他實的腹上，仰起臉，輕啟櫻：“你……”

話未說完。他垂頭覆住瓣。

周鶯扣拳的手推拒著，他一手擁著，一手牽住肩頭捶打的那只小手。十指纏，他手上用了三勁兒，周鶯推不了，握的手垂下來，再也分不開。

顧長鈞待呼吸平復了，方緩緩放開。

周鶯鼻頭酸酸的，別過臉不肯瞧他。

不是傻子，周家別院是誰置備的，今天的行程是誰安排的，很清楚。

可過去十六年的經歷和智慧還不足以讓應付好眼前發生的一切。

想斬斷和過去的聯系，談何容易。

“想我不曾？”顧長鈞從后擁上來，周鶯躲不掉，也懶得躲了。

不肯答話，顧長鈞也不惱，輕啄著耳際，瞧雪亮的泛起一點一點的霞。

“我很想你。”過去二十幾年他都不曾對誰說過話，如今說起來，竟也是駕輕就半點沒有阻礙。

“辦公事的時候想你，回家的車上想你，柏影堂讀書的時候想你，和幕僚們議事。好幾回走了神……”

伴著灼灼呼吸，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滾了一層滾燙的溫度。

周鶯耳尖紅了，別扭地咬著。

“以后，別再來了……”聲音低，卻很堅定，“我和你不的，不管怎樣，你都曾是我三叔……”

“誰說的？”顧長鈞輕輕笑了下，“我說就。”

“可我……”

“我知道，你不愿。我可以等。”顧長鈞勾住下，轉瞧著自己，“周鶯，這一世，我只想與你共白頭。”

“我知道不容易，但你記著，我顧長鈞，是真心實意的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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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樓下廳中一個人都沒有, 顧長鈞只從樓上下來，他的親隨牽馬過來迎著。

周振夫婦都在外頭候著，目送顧長鈞遠去, 嚴氏扯著周振袖子：“那個就是顧侯爺？”

周振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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