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鶯下頭在花廳擺宴，陪著那些太太聊了幾句寧州的風土人，相互贊了贊，其中有個柳夫人頗懂際，說話風趣又不失穩重，一時聊得很是和諧。

陸夫人道：“早想拜會夫人，前些日子天天落雨，不大方便，如今總算認了門兒，以后可得多走走，我們在這兒年月長，什麼好玩什麼好吃，都知道，不會悶著夫人。”

周鶯笑著都應了，待花廳準備齊全就請眾人移步過去，想了想，周鶯人去把梅香請了來。

“這是我娘家堂妹，前兒隨我二叔一道來探我的，舍不得走，就留了兩日。諸位夫人不是外人，可別怪我年輕不周到。”

眾人都笑了，“這有什麼？自家人，早該請出來見見了。”

梅香不知這些人都是誰，見眾人很抬舉周鶯，才稍稍放心，規規矩矩行了禮，在外兩人稱堂姊妹，周鶯名義上是周振房頭的閨。

那幾個夫人一瞧梅香梳著閨頭，想到周鶯特地將人喊過來，有些猜測的意思。那劉夫人笑道：“周姑娘和顧夫人模樣真像，萬里挑一的人兒，不知許了哪家？是誰家有這樣的福氣啊？”

梅香怔了下，猛地明白過來周鶯的意思。

心臟狂跳，著眼前說話的這位夫人。聽周鶯適才介紹，這些都是江寧有名有姓的大家眷？

梅香畢竟是未嫁的閨，哪好意思自己答這問題。周鶯抿笑道：“祖母疼的，想多留兩年，故而還未定。各位夫人試試這道茯苓鴨，是我們京城的廚子做的。”

話題別了開去，好像沒說，但有確實說了。

等宴散后，周鶯又招待眾人賞花喝茶，熱鬧了半日，這才散了。

梅香是張的。私自從家里跑出來，其實于閨譽上是很大的損傷。周鶯為了全的臉面，說是隨父兄來的。

那幾個夫人若是有意撮合婚事，必然會先打聽的人品，若是被孫瘸子糾纏和自己私自逃家的事被捅出去，不知那些個家子弟還愿不愿意和議親。

周鶯看梅香心不在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能做的都做了，該做不該做也不想去想了。“舅父來信了，他和舅母這兩天就到，家里很擔心你，外祖母知道了，會勸著表哥和二舅父，不他們你嫁給孫公子的。”

梅香還有遲疑：“可是方才……”

不想走，離開了，回到周家，只能聽從別人擺布。哪里還會給再逃出來的機會。

況且婚事沒著沒落，就這樣離開，也不安心。

總得有點眉目了，才能放心不是？

見周鶯有點倦倦的，梅香沒好意思再求什麼，和周鶯一起回去上院，說了會兒話，外頭報說顧長鈞回了，立馬就起告辭。

芳杏還勸：“姑娘，您也不和侯爺行個禮，這多不好。”

梅香面紅耳赤，想到那個夢就覺得難堪，“你不懂，以后我的事，你多。”

周鶯給的已經很多了，不是個厚之人。承認，對顧長鈞是有著朦朧的好。可哪里愿意為人妾侍？況顧侯爺還待周鶯那樣好，可不愿天天瞧他們在自己眼前恩恩。

那念頭很快就自行在心底掐滅了，甚至沒給正主兒察覺的機會。

顧長鈞沐浴出來，披著袍子上還滴著水。

周鶯坐在妝臺前，在發呆。

他從后輕輕摟住，下在肩頭，親了親的臉頰：“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周鶯恍然抬眼，從鏡中看見他的面容，神有些哀戚，扣住他環住自己腰肢的手，“三叔。”

下意識就喊出來了，從小到大喊了太多次，總是難改。

顧長鈞咬住的耳尖：“重新喊。”

“夫、夫君。”稍稍后，小小逃避著。顧長鈞松開，凝眉瞧著鏡子里悶悶不樂的，“出什麼事了？”

周鶯垂下眼睛，掩住眼底升起來的霧氣，手在小腹上，低低地道：“小日子……來了。”

顧長鈞怔了下，順著的作朝下瞥了一眼，神晦暗不明，默了會兒方道：“哦。”

周鶯兩手握著，攥著袖子，“我，許是當真沒希的……”

顧長鈞展臂將打橫抱起來，傷著的那只手已沒纏著紗布了。

將周鶯輕輕拋在床上，他俯與對視：“我不在意，有你就好的。”

周鶯也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從一開始就知道，許是不會有孩子。他甘心，也就不覺得有什麼。

可今天回來瞧那些夫人送的禮時，見里頭有一尊雕得十分慈祥的送子觀音，晚上發現月信到了，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難。

他以后，連個承爵的人都沒有。

養父故去了，沒有子嗣，顧家嫡出的就只剩下他。

他若是不能承嗣，這一脈就斷了。

老夫人本就不愿和顧長鈞在一起，若是知道甚至不能生養，該有多恨啊。

周鶯別過臉，明明不想哭的，可他在邊，想到他將來要的非議，就心疼的不行，腔酸的難，眼淚一串串往下掉。

顧長鈞在后面擁住，手按在小腹上，輕輕按，“我聽落云跟郎中說，你每回小日子，肚子疼得直冒汗，手腳冰涼，還沒力氣……”

他的作很輕，輕的一點也不像他。“以后我替你，疼了，可以跟我說，可以哭，可以發脾氣。我替你暖著手腳，給你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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