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鈞俯在耳后親了親，“待會兒我喊你起來吃藥，睡吧。”

外頭來回事的婆子都給尹嬤嬤遣了，房門半掩，尹嬤嬤回頭瞥了眼，嘆了口氣。還以為終于能有個喜訊，又落空了。瞧夫人適才模樣，也不是不在意的。可惜，沒福氣……

三月天，天氣漸漸暖了，落云眼看要出嫁，周鶯和顧長鈞商量，帶著大伙兒和顧老夫人一道出游。林間小道抬著轎子，去山頂吃自家田莊采的齋菜。陳氏也乘一轎，探出頭來朝顧長鈞打眼，示意他們小兩口先走。何苦慢悠悠的陪著老人家，好容易出來散散心。

顧長鈞神不顯，好像沒懂陳氏的意思似的。待轎子轉個彎，陳氏一回頭，卻見騎馬的顧長鈞和后乘轎子的周鶯皆不見了。

陳氏笑起來，目掠向背后的樹林。有些艷羨的。自己夫妻二人常年不能相聚，邊又帶著孩子，已經多年不曾兩個人牽手出去走走。

顧長鈞前坐著周鶯，馬蹄飛馳，快速穿過林道。

疾風過耳畔，伴著山林間的鳥蟲鳴，過樹隙灑進來，照在人臉上是暖暖的。顧長鈞擁著周鶯，信馬朝前走著。

也不想說什麼，就這樣靜靜抱在一起，就覺得十分滿足了。

嗅得到青草香，天高地闊。樹叢枝葉的影籠罩在臉上，顧長鈞垂眸凝視發亮的。

然后輕輕垂首，擁吻。

周鶯抬手撥開他頭頂礙事的葉子，相視笑起來。

他握著的手，的。

溫不過一瞬，林深一道破空聲襲來。

周鶯還沒察覺到危險，已見顧長鈞陡然變，將推開。

顧長鈞旋一躍，出靴子里的匕首撥開了力道強勁的疾羽。

叮地一聲，斷箭后的書上，箭頭全沒了進去。

周鶯下意識喊他：“三叔……”

顧長鈞翻下馬，勒住韁繩大喝：“走！”

那馬兒像聽懂了他的話，帶著周鶯疾馳起來。

周鶯回過頭去，見幾個人影從林中掠出，將顧長鈞圍住。

抓著馬鬃，幾番快被馬兒甩下去。

后顧長鈞離越來越遠了。久在閨中，如何懂得騎。

顧長鈞怎麼辦，他會不會有危險？一直有人忌憚他，想害他，不死不休。遠避到江南，仍躲不過。

風呼呼吹在臉上，眼淚來不及落下就被吹去了。

顧長鈞那邊已經解決了兩個人，還有四個，在朝他靠近。后有人襲，顧長鈞一側，牽住來人手臂，朝上一折，聽得骨頭斷裂的聲音。又解決一個。

那三個急了，持劍團團襲過來。顧長鈞按住一個，飛躍起，一腳踢在當，接著一拳出去，打在頸側，那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未及回首，后的劍刃已近，顧長鈞握住一個手臂，幾拳擊去，另一側的劍刃已躲避不及，勢必要生生捱下這一劍。

電石火間，后一騎飛馳而來，棕馬前蹄躍起，幾近瘋癲。那持劍之人作一頓，被顧長鈞抓住空當拿下。

馬匹飛來，顧長鈞閃避過順勢抓住周鶯手腕。

子一輕，朝他撲過去。

顧長鈞展臂接著，兩人一道滾到草叢里。

他俯在上，遮住天，臉頰有劍刃劃傷的痕跡，滲著鮮艷的珠子。

周鶯指輕輕抹了一下，眸輕漾，輕聲問：“疼嗎？”

暗衛跟著顧老夫人這邊，為了獨片刻，沒人跟著，不想遇到這種危險。

顧長鈞搖搖頭：“沒什麼覺。你還好嗎？”

周鶯了：“沒事。”

顧長鈞上下打量，見果真沒什麼傷，才松了口氣：“這種況我能應付，你做什麼要回頭？”

周鶯嗓音沙啞，哽咽道：“我怕你有事，他們那麼多人，我不放心，我……”聲音發，帶著哭音。顧長鈞心的不行，將摟著輕拍著脊背，“好了，沒事了，別怕。下回再有這種事，你要跑，跑得遠遠地，知道麼？”

周鶯拼命搖頭，這時候才覺出后怕，一點兒都沒有，地抱著顧長鈞。

那馬兒已跑得不見蹤影，顧長鈞扶著周鶯站起來，緩步往回走。

先前還覺得無事，走出兩步，小腹忽然痛起來，周鶯蹙著眉，強忍著，額上滲出一層汗珠子。

顧長鈞握住的手，覺得掌心中那細細的指頭涼的像冰，他轉過頭，就看見周鶯一頭的汗。

顧長鈞忙把人抱起來，快步往回走。

莊子里已經收拾整齊，就要開飯了，老夫人和陳氏在園子里逛了一圈，還沒見顧長鈞夫婦回來，正打發人去迎，顧長鈞便到了。一見周鶯的樣子，都嚇了一跳。顧長鈞沉著臉：“快請大夫！”

屋里一團，老夫人瞥見顧長鈞臉上的傷：“這是怎麼了？你們發生了什麼事？”

顧長鈞來不及理會，回頭揚高了聲音：“著人去請了嗎？”

陳氏瞥了眼外頭：“去了，尹嬤嬤著人去了！侯爺，您沒事吧？”

顧長鈞低垂著頭，將周鶯平放在床上，陳氏扶著顧老夫人進來，見顧長鈞握著周鶯的手。

屋里靜靜的，誰都沒有說話。

顧老夫人著兒子的側臉，見他目凝在周鶯上，看得那麼認真，那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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