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笙確實壞了，一連吃了幾筷子，才抬起頭。

卻見桌邊的三人——

衛黎半垂著眼，忙著布菜，

廖宗樓沉默地看著他，

孟寒徵似笑非笑地，一會兒看看，一會兒打量四周。

誰都沒在專注吃菜。

聞笙忍不住問：“你們都不嗎？”

那剛剛提議要吃火鍋，這三個人怎麽誰都沒有拒絕，還一個比一個嚷嚷得歡。

衛黎突然用公筷給孟寒徵夾了一筷子油豆皮

：

“孟先生，嚐嚐——

這個聞笙很喜歡吃。”

後麵這句話，有奇效。

孟寒徵手上的扇子一收，拿起筷子，嚐了一口。

隨即特別無腦地誇道：“是好吃。”

一邊朝著聞笙，桃花眼彎彎，笑得甜：“妹妹的品味，就是好。”

聞笙都被他給誇的，不知該接什麽話了。

接著，衛黎又給廖宗樓撈了一勺剛煮好的蝦——

卻沒放進他麵前的調料碗，而是放在一個空碗。

“這家的蝦，笙笙很吃。”

廖宗樓瞬間反應過來，眼都不眨，徒手就剝。

聞笙看了都忍不住喊了他一句：“……會燙！”

那可是剛出鍋的蝦！

廖宗樓卻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手上的作，沒有片刻的停滯。

“你以為我是你，皮那麽？”

廖宗樓這話，語氣就很寵溺。

要是沒有別人在，聞笙聽了，心裏肯定甜滋滋的。

可桌邊這一個兩個人都坐著呢，廖宗樓這話說的，

就十足的秀恩。

好在衛黎的神淡定極了。

用一筷子油豆皮和一碗大蝦，靈活調了餐桌氛圍，

衛黎拿過啤酒，一口接一口地喝著。

看似喝得不快，但這已經是第五瓶了。

聞笙看得不由皺起了眉。

若不是今天廖宗樓和孟寒徵都在他，肯定要問一問衛黎——

到底怎麽了。

孟寒徵卻在這時，若有似無地說了句：

“喝悶酒有什麽意思！”

聞笙一聽，正要開口提點孟寒徵別說話，一旁的廖宗樓已經先開口：

“心不好的時候，想喝就喝。”

孟寒徵若有所指：“那也要看，是因為什麽人、什麽事，心不好了。”

“若是不值得的人事，為難自己，就很沒必要。”

衛黎眉頭低，看向孟寒徵的目，著刺探與狐疑。

孟寒徵卻悠悠地道：“我也是有而發——

若是不小心，說中了衛先生的心事，你可別在意。”

衛黎移開了目，但心底的那種怪異，久久難以消散。

這個孟寒徵——出現的太突然，言行舉止著邪氣。

是個比廖宗樓更難對付的存在。

想到這兒，衛黎不由瞟了聞笙一眼。

見夾了幾筷子辣鍋裏的牛，吃的臉頰紅撲撲，一雙杏眼也含著水霧。

不由悄悄搖了搖頭。

算了，這麽多年，聞笙過的都很不容易。

最近總算跟廖宗樓有了點進展，看這副難得鬆弛又自在的樣子，

他就不在這攪的興致了。

至於那個孟寒徵……衛黎不由多瞧了廖宗樓兩眼。

有這尊大佛在，想來孟寒徵就算不是好來路，也奈何不了聞笙才是。

這樣一想，衛黎繃的心神，不由稍稍放鬆。

來的路上，那種因為與時琉的種種糾葛，而引起的憤怒，自嘲，飲恨……

反倒被衝散了不。

那個姓孟的說的也不錯。

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他不應該再沉溺在自怨自艾的緒裏。

*

火鍋局的後半場。

聞笙吃不下了，又被辣到——

借了孟寒徵的扇子，一邊扇著風，一邊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偶爾給男人們的啤酒裏，加點冰塊。

買來的六人份食材，被桌邊圍坐的三個男人，一掃而空。

趁著聞笙蹲在臺上，蒔花弄草，不太聽得到這邊的靜——

廖宗樓沉著嗓道：“吃完這頓，回你的酒店去。”

孟寒徵修眉斜挑：“然後放你在這兒，欺負妹妹？”

衛黎也不讚提供地看著廖宗樓：

“廖總，你既然要好好追求笙笙，有些事，還是不要太急了。”

都是男人，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廖宗樓這一整晚瞧著聞笙的那個眼神——

跟了十年的狼似的。

這誰家哥哥見了，都得忍不住手，想揍人。

廖宗樓橫了這兩個人一眼。

“管這麽寬，你們兩個閑得慌？”

真這麽閑，就別怪他心黑手狠，分別給他倆安排點事忙。

孟寒徵卻道：“你不是已經把妹妹對門的房子買下來了？

回你的房子住。別膩在這。”

廖宗樓瞇了瞇眸。

姓孟的倒是厲害，連這個都查到了。

衛黎則一臉的沉兼擔憂：

這兩個人，一個賽一個的，不是正來路。

就拿姓廖的來說，追人都追到家門口了——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也就是聞笙那個小傻瓜，還一天到晚，怎麽看他怎麽覺得好。

還把他當個有原則、有底線的正人君子。

餐桌邊的氛圍，因為三個人齊刷刷的沉默，一時有些微妙。

末了，廖宗樓輕笑了聲：“這事兒也簡單——

你去住你的酒店，我住我的房子。

今晚，誰都別纏著。”

孟寒徵本來也是這個意思。

倒是廖宗樓，居然這麽輕鬆地吐了口，讓他有點意外。

他側眸看了一眼，不遠正在一邊澆花、一邊玩手機的聞笙。

又看向桌邊的另外兩人：“剛好今晚人齊全——

我這有個與聞笙有關的事，需要跟你們兩個，統一一下意見。”

“什麽事？”

廖宗樓本能地不喜歡孟寒徵提起聞笙的語氣——

特別大包大攬，就好像他是聞笙的什麽人似的。

孟寒徵淡淡一笑：“以前最想做什麽，你們知道嗎？”

說著，他又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廖宗樓：“可現在每天在幹什麽？”

“廖總，真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在保護好的同時，放飛得更高——

而不是把人圈在自己的羽翼底下，把人養一隻金雀。”

廖宗樓的臉倏然一變。

衛黎皺著眉，臉也不大好看。

*

聞笙走回桌邊，就覺得這三個人之間的氛圍怪怪的。

問：“你們都吃好了？”

說著，便手去端鍋，打算收拾戰場。

衛黎卻連忙將人攔了下來：“不用你做這些！”

“你去看電視，一會兒就收拾好。”

說著，他又看向另外兩人。

廖宗樓、孟寒徵：“……”

兩位大爺，幹什麽都是一把好手，唯獨沒做過家務。

但在衛黎的眼神威之下，兩個人都站了起來。

學著衛黎的樣子，作生疏地端起了碗筷。

聞笙特別不放心地坐在了沙發上。

電視剛一打開，廚房那邊，就次第傳來了“劈裏啪啦”的聲響。

聞笙一下子站了起來。

門口，衛黎麵帶淺笑，神溫，一手撐著門框，徹底擋死了的視線：

“笙笙別擔心，小場麵。”

後，廖宗樓的手裏，端著斷兩截的盤子。

孟寒徵碎了一個聞笙用來喝果的水晶杯。

衛黎關上廚房門，一瞧這兩個人，一時不知該罵還是該誇。

他麵帶淺笑，先點評廖宗樓：“棒極了。”

“那盤子是前年笙笙去R國旅遊時采購的，是最喜歡的套組。”

現在碎了其中一隻盤子，不完整了。

他又看向正要出笑容的孟寒徵：

“杯子是停產版，笙笙每次喝果，都最喜歡用這隻水晶杯。”

廖宗樓--0026孟寒徵：僵，惶恐，難以置信。

衛黎淡笑著道：“你倆，讓開。”

“收拾的活兒歸我，你倆現在上網，下單。”

他又瞧了一眼，剛才坐在桌邊，一頓指點江山的孟寒徵：

“至於你剛剛說的那個事——

笙笙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但比起飛的高不高，

我更在意每天是不是過的很開心。

孟先生，不要拿你的那套英論調綁架笙笙。

這些年過的不容易。

我雖然不喜歡廖家人，但這些年，如果沒有廖宗樓，的日子會比現在更難。

你見到的，也絕不是現在這樣一個孟聞笙。”

所以，他們三個，論資排輩，好好講話。

誰都不要太囂張，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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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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