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行的聲音有些沉，尾音上挑，帶著一點引的味道。

祝鳶抬起眼來，和他四目相對。

微暗的室線下，他的眼神里倒映著暖黃的燈和的臉。

祝鳶的心忽然就滯了滯，呼吸也停頓了一秒。

在模糊的酒意中，的視線漸漸模糊，很快就有眼淚溢了出來，掉落在下上，像一顆鑲嵌著的珍珠。

哽咽地哭著。

“為什麼壞人可以活得那麼瀟灑順利？賀嶼做了那麼多壞事，為什麼？”

“我已經盡力了，”祝鳶哭著說，“為什麼我還是無能為力，為什麼？”

池景行垂眸看著哭花的臉，眼眸深深。

他面上依然很平靜，但心也漸漸掀起往日的波瀾。

那是很小的時候的池景行。

父親的冷漠和母親的嚴厲讓小小年紀的他時常到不知所措，他并不是十分聰明的孩子，小時候哪怕比別人多寫許多作業，考試的時候也沒辦法拿到第一名。

好不容易，他終于有一次考了班上第二名。

池景行記得很清楚，那天下課回家，他在學校門口等了十幾分鐘都沒有等到來接他的車，他等不及想要回家告訴父母這個好消息，從學校一路跑回家。

可等他氣吁吁地跑回家之后，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遭到了池夫人嚴厲的訓斥。

“你跑去哪里了？司機找不到你，電話也不接？這麼晚才回來？”池夫人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皺眉“跑這個樣子，流這麼多汗，不知道的，還以為池家明天就要破產了，平時怎麼教你的？”

池景行呆呆地愣在那里，原本想說的話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他看著母親斥責他的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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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卷子的手慢慢收。

不遠的池老爺隨意地看了池景行一眼，他總是這樣，不怎麼責備他，但他眼底的淡漠和渾不在意，才是最讓池景行難的。

他張了張“爸……”

“你要是有你哥哥一半懂事，就算我們池家燒高香了。”

池景行慢慢垂下頭來。

站在池老爺旁的池焰走上前來，笑得很溫和，了池景行的腦袋。

“景行，我今天考了年級第一，爸爸很高興，讓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菜，你快回房間收拾一下，出來吃飯吧。”

池景行看著池焰和善的笑臉，一言不發。

池焰的視線慢慢向下移，落在了池景行的手上。

他驚喜地喊道“景行也出績了，我看看？”

池景行不肯松手。

池焰在別人看不到的位置，用指尖用力掐池景行的手背，池景行吃痛，卷子便落到了池焰的手里。

池焰的表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善，笑得很明，好像是真的很為池景行開心一樣。

“爸爸，你看，”池焰拿著池景行的卷子一路小跑到池老爺邊，“你看，景行也考得很不錯，班級第二呢。”

可是池老爺看都沒看一眼。

“我們池家，從來沒有人會甘愿做第二名。”

池老爺又笑了笑，了池焰的臉“還是你

乖，夠給我爭氣。”

池景行獨自一個人站在偌大的客廳里，池老爺離他很遠，遠得好像他永遠沒有辦法到一樣。

他無助地看向母親，母親睨著他的目也充滿了失。

池景行被深深的屈辱包圍了，他就像一座被大海包圍著的無盡的孤島，四周都是翻天的巨浪，而載著他的那艘小船，已經悉數沉沒在海底。

池焰迎面走上來，拉住池景行的手。

方才被他掐的地方依然很痛，池景行卻沒有說話，任由池焰牽著自己，走上了樓。

池焰笑著將池景行推進了傭人放置的雜間，將那張績卷丟在了地上，就好像丟掉什麼垃圾一樣。

他還是笑得如沐春風，就像池老爺和所有老師同學最喜歡的那樣，聲音也很溫和。

“第二名沒有資格和第一名一起吃飯哦，”池焰了池景行的頭，“聽話。”

然后，他將池景行反鎖在雜間里，關掉了燈。

池景行聽見池焰哼著歌下了樓，和從前一樣，面不改地對池老爺說“景行沒考上第一，很傷心，他說他不想吃飯了。”

池老爺看了池夫人一眼，說“不管他，我們自己吃。”

看似和睦的大家庭里，雍容華貴的別墅，傭人們的腳步聲來來回回，客廳里的飯菜香味傳進了暗的雜房，歡快的電視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是那樣清晰。

可這些都與池景行無關。

一整個晚上，沒有一個人找他。

池景行記得很清楚，他被關在黑暗的雜間里，抱住自己，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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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些暈厥過去。

他也在不停地問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愿意看我一眼？”

“為什麼，我已經盡力了，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是池卉在雜間里找到了已經哭暈過去的池景行。

可自那以后，池景行就患上了嚴重的黑暗恐懼癥和障礙，如果不是在醫院治療的時候遇見了那個孩……

回憶的界面漸漸和眼前的場景重合，池景行靜靜地看著祝鳶的臉。

他的心里劃過一意味不明的緒，良久，他站起來。

“這件事我會理，”他點了一支煙，“去洗個澡睡覺吧。”

說罷，他拿著手機，走向了一旁的臺。

祝鳶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忽然住了他。

“池景行。”

幾乎很會他的全名，也許是酒后壯人膽，忽然就很想問他一句。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池景行停下腳步。

在祝鳶看來，他們之間的關系，遠遠達不到他需要在各個方面替擺平一切的程度。

不管是上一次幫教訓梁齊，還是這一次帶回家。

的心跳得飛快，那些從前不甚清晰的緒此刻似乎慢慢有了一個的形狀，在等待著某種回答。

池景行抬了抬下，聲音聽不出來什麼緒。

“當然是因為，”池景行懶懶地說，“祝小姐把我伺候得很舒服，這是對你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