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霖打電話約池盛打球時，後者正在店裏嗦，和他念了個地址，讓他開車去接人。

封霖懷疑自己幻聽了，又確認了一遍，掛電話後沒到下班時間就離了公司。

他走進店裏時，池盛正好吃完一碗牛米，陳桐跟他坐一桌，手裏拿著筆在寫語文老師布置的日記，一邊寫一邊念出來給池盛聽，看到封霖進來，激地丟了本子和筆：“小叔！你來啦！”

正是飯點，店裏坐滿了客人，孟皎皎忙得腳不沾地，朝他點點頭打招呼後繼續盯著鍋裏在煮的。

陳桐起離桌，迎到他跟前親昵地抓住他一隻手：“小叔你是來接封奕的嘛？他已經跟大伯走了呢。”

說的大伯，是封奕的爸爸封敘。

封霖把另一手拎著的蛋糕遞給：“不是，我是來找人的。”

陳桐眼睛發亮，可見地非常喜歡：“是給我的嘛？”

“嗯，上次你請我吃紅豆餅，我請你吃蛋糕。”

陳桐沒接，他就把蛋糕盒放在寫作業的桌上。

陳桐湊過去看裏麵蛋糕的圖案：“哇，是唐老鴨和米老鼠。”

告訴孟皎皎：“媽媽，小叔送我們唐老鴨和米老鼠呢。”

在征詢孟皎皎的意見。

煮好一碗端給客人，返回廚房的孟皎皎經過他們，看到了蛋糕盒上印著的店名。

榕城賣得最好也最貴的蛋糕店，五六寸的就能賣好幾百，牽著陳桐的手，婉言謝絕：“封先生，這使不得，太貴重了。”

陳桐的頭發：“桐桐，叔叔的蛋糕太貴了，我們不能收，你喜歡媽媽明天幫你買好不好？”

陳桐眼裏寫著，還是聽話地點頭：“嗯。”

“那跟叔叔說謝謝，繼續寫作業了。”

“嗯，謝謝小叔，媽媽說太貴啦。”

池盛沒想到還有生會拒絕封霖，雖然還是個十來歲的小朋友，也足以讓他噗嗤笑出聲。

封霖甩了個眼刀過去。

池盛極力憋笑，了陳桐的臉頰說：“桐桐，沒關係，你小叔不差錢。”

他又勸說孟皎皎：“阿姐，你就讓桐桐收下吧，封霖帶回去也是扔掉，他家裏沒人吃甜食，反而浪費。”

“你說是不是啊桐桐，老師教我們不要浪費糧食呢。”

陳桐點頭：“嗯。”

“這個……”

孟皎皎麵難，陳桐確實很喜歡唐老鴨和米老鼠，在池盛的慫恿下，滿眼希冀地仰自己的媽媽。

孟皎皎還在糾結，這時有客人進來喊了碗麵，無奈地了兒額頭：“下次不能這樣了。”

“嗯嗯，明白。”

陳桐立馬喜笑開：“謝謝媽媽！謝謝池叔叔！謝謝小叔！”

兒收了人家的蛋糕，孟皎皎問封霖：“封先生要吃點什麽嗎？”

因為池盛那句親昵的“阿姐”，封霖有點心煩意，看了看手表：“不用了，沒空。”

“行，那你自己坐一會兒。”

飯點忙得不可開，孟皎皎匆匆又進了後廚。

封霖沒坐，下示意池盛：“你出來。”

一條子長大的兄弟，池盛哪會覺不到他的鬱，和陳桐道別，又隔空和孟皎皎打招呼：“阿姐，我走了！”

孟皎皎衝他熱粲然一笑：“有空再來吃麵。”

“好咧！”

某個人的臉頓時又沉了幾分。

從一小出發去育館要繞過大半個榕城，兩人幹脆拎著籃球去了臨近的健康學院。

封霖在車上換的服，穿上純白的T恤，年的氣息撲麵而來，好像這麽多年隻是一場夢。

傍晚時分，夕染紅天空，他不不慢地原地運球，貌似隨口打聽：“你什麽時候跟們這麽了？”

“不是你讓我多照顧著們點嗎？”

封霖頭一噎：“我指的是讓你工作時多看著些。”

籃球猛地投進籃筐，籃板下守著的池盛接到球後運往三分線外。

那晚幾個混混鬧完後，封霖雖然杜絕了後患，但為了防止再有類似況發生，便跟池盛提了一，他的本意是讓池盛還有他的同事們巡警時對孟皎皎的店多留個心。

池盛理所當然地回：“巡警結束了總要吃飯的啊。”

“孟姐姐的麵做得真是一絕，我同事們吃過後都讚不絕口，還有下班了專門開車過來找的呢。”

他投一球出去，沒進，自己跑去撿球，回來繼續說道：“而且一群穿著警服的警察經常出店裏，真有人來鬧事不也得掂量掂量嘛。”

“哎呀你就別吃醋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呢，沒人跟你搶。”

池盛說這話，其實有試探的分。

他投進一個，到封霖撿球，他慢悠悠地運球過來，淡聲否認：“你別說，我跟一個高中才幫的。”

池盛不信：“那我還是你發小兼學弟呢，也沒見你這麽關心過我。”

“結婚了。”

平平淡淡的語氣，敘述一個當下最真的事實。

靜默片刻，池盛才接話：“恭喜你啊封二，還記得這個。”

封霖原本要投籃的球換了個方向扔向他池盛。

他手接住，不投籃也不運球，神嚴肅不：“封霖，你讓我打聽的事有眉目了。”

封霖沒出聲，等他往下說。

“丈夫確實殺了人。”

池盛把球扔還給他，走到籃下揭開礦泉水瓶仰頭猛灌幾口，潤過嗓子後，問跟著過來的封霖：“你還記得二十多年前三枝福利院的那個案子嗎？”

兩個人背對對方靠著籃球架休息，封霖嗯了聲。

二十一年前，榕城出了一件震驚全國的特大新聞，當時三枝區一家福利院的院長侵孤兒的事被出來，也是這個案件，把一個不知名的小城市推到了全國人民麵前。

“怎麽突然提這個？”

“陳今殺的人，就是那個福利院的院長。”

池盛喝完剩餘的半瓶水，瓶子從瓶中間一擰，在空中劃出一條拋線，準確丟進最近的垃圾桶裏。

“我查閱了當年的新聞，最早期的報道說的是這個福利院的院長何大勇一麵收著社會的捐助捐款，另一邊又采取暴力脅迫手段強迫福利院裏的賣贏集資，新聞一出來，社會影響很大，老百姓強烈要求判何大勇死刑，並全力抓捕嫖宿的人歸案。”

“何大勇自己的供詞卻是沒有強迫賣贏一說，直言十來個侵犯的小孩全是他一個人強的，當時那群小孩最大的不超過十歲，沒人說得出個所以然來，警方這邊查不到證據，最後隻能以強罪結案。”

“案子來來回回審查了一年多，最後卻隻判了13年，更可笑的是，人沒在監獄待滿13年就提前出獄了。”

“我問我爺爺，他說當時還有義憤填膺的人說何大勇把榕城的臉丟盡了，等他出獄後要集資雇兇殺了他，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真的，前些年榕城的治安你也知道的，當街鬥毆砍死個人都不是事兒，黑社會抓都抓不完，到今天三裏屯那一帶晚上還有呢。”

樹林間蟬鳴不斷，一陣微風拂過，卷起幾聲歎息。

封霖清了清嚨，聲音沙啞：“那些小孩呢？”

“心理治療結束後好像是轉移到其他福利院了吧，不太清楚。”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也才六歲，要不是你問我，我都不記得榕城發生過這種駭人聽聞的事。”

“陳今為什麽殺人？”

“不清楚，見義勇為，收了錢殺人，或者是，蓄意報複？”

他仰著夜空，頭頂上方零散幾顆星星。

“那幾個小孩跟咱們差不多年紀，應該都順利的長大了吧。”

池盛從地上起，拍了拍手上的灰：“不聊了，以後有新消息再告訴你，洗手回家。”

封霖跟著起，走在池盛後麵，若有所思。

“封霖，我……”

“嗯？”

池盛言又止。

“有話就說。”

他深呼吸一口氣：“那我說了啊。”

他一隻手搭上封霖的肩膀，黑暗中注視著好兄弟的表：“你真的喜歡孟姐啊？讓我猜猜……你高中的初？”

打完球很熱，即便在籃球架下坐了會兒也不能改變兩個大男人一臭汗的事實，封霖一把推開他，音冷淡：“你想多了。”

池盛聳肩，無所謂地說：“那就當我想多了唄。”

他們到最近的公共衛生間洗手，老式的水龍頭，擰得快了，水勢又猛又急濺起來不水珠，池盛反應極快地避開。

封霖卻沒那麽幸運了，他的心思就沒在洗手上，水珠飛濺到他的服和臉上，他慢半拍地把水龍頭往回擰一半，水流變小後雙手到水龍頭下，鞠一捧水撲到臉上洗掉半幹的汗漬。

關掉水龍頭，他依舊維持著弓腰洗臉的姿勢一不，清的水珠順著高的鼻尖滴答滴答落進水池裏。

“封霖，換個人吧，別惦記孟姐了，人結婚了，你再喜歡也沒用。”

池盛思來想去，總覺得該勸勸自己的好兄弟。

孟皎皎雖然孩子生得早，但也是民政局登記過的合法夫妻，封霖橫進去無疑就是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刺激是刺激，也太不像樣了。

封霖沒做聲，拎起裝籃球的袋子往黑夜裏走去。

見此，池盛搖頭長長的歎息，也是。

勸一勸有用的話，世界上哪還那麽多為所困呢。

喜歡這種事，多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