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皎皎依靠著他肩膀嗚咽：“不怨你，阿今，這怎麽能怨你……”

說來說去，當初的他們都料想不到，命運弄人。

陳今紅著眼，一手的頭：“嗯，我們孟孟很善良，誰都不怨，隻會怪自己……”

“心裏一定難極了，愧疚得要死……”

孟皎皎不住地點頭，他微笑著，寬厚的掌心的頭頂：“我也是，孟孟，我也很愧疚，很難……但如今的一切，是我們的錯嗎……”

整個人定住，良久，緩緩地搖頭。

不是，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錯。

他眼含熱淚，卻語含笑意：“嗯，我們都沒錯。”

“所以，我們今晚，把對彼此的愧疚，相互抵消了吧，好不好？”

默不作聲。

陳今歎了口氣：“我不會你離婚了，也不會再把桐桐帶走。”

“事實上，孟孟，我要和你道歉，沒有考慮過你和桐桐的，就把桐桐從你邊帶走了，還以為這是對你最好的方式……”

他一意孤行地想給最紅最大的蘋果，卻忽略了不吃蘋果，想要的隻是樹枝上的紅石榴，如果說他先前確實存了離婚後帶陳桐走的想法，可經曆過白天的事他改變了注意。

陳今著不遠的跳舞隊伍，陳桐和幾個小孩站在後麵，學著前麵的阿姨們抬胳膊踢，神奕奕，活力四。

“桐桐很久沒這麽開心了。”

從家裏搬出去後，一個十歲的孩子，笑都是苦的。

“孟孟，如果離婚的話，桐桐跟著你吧。”

扭過脖子，驚訝地看著他，後者拍了拍的肩膀：“怎麽，就不允許我為了自己閨考慮，自私一回？”

搖頭晃腦，眼眶裏一直含淚，咬著把淚意忍住，拒絕道：“不行的，阿今，這樣行不通……”

離了婚，一個人過，那他和陳桐父倆怎麽辦，如果帶走陳桐，他又怎麽辦，無論哪一種，總有人傷。

最妥善的理方法，就是維持現狀。

“所以你是打算抹殺自己，餘生都替清清活著嗎？”

“替養孩子，照顧的丈夫，完賢妻良母的夢想，是這樣嗎？”

“那你的夢想呢？孟孟，你的夢想怎麽辦？”

“孟孟，我當初殺的是何大勇，你現在的樣子，卻仿佛告訴我，我當初連你也一塊殺了……”

“可是，清清……不行的……阿今……這樣你會……你一個人……”

“擔心我一個人生活，怕我孤獨嗎？”

“阿今……太難熬了……”

那個時候，他進了監獄，蘇冰清也走了，一個人坐在破舊的出租屋裏，對著幾個月大的陳桐自言自語，那種滋味，可太難熬了。

可那時再難過，尚且有個小娃娃陳桐，如果把從陳今邊帶走，他要如何是好。

“孟孟，你知道嗎，我在監獄裏待了十年，除了你偶爾來看我，其餘時間全都是我自己一個人，我甚至不知道外麵世界的變化，被困在那一方天地裏十餘年……”

的孤獨他已親經曆過，沒什麽難不難熬的，適應了就好。

“可比起純粹的孤獨，孟孟，如果你留在我邊，我這輩子都於心不安，不止是我，清清也是。”

說到這裏，他仰起頭，夜空中月明星稀：“你知道，清清為什麽要去做那件事嗎？”

沒等回答，他繼續說：“雖然沒跟我提過，但我大概知道……”

蘇冰清子急，那天吃完蛋糕後，一直催促著他，快點快點來不及了。

陳今被催得心急，原本打算送孟皎皎到電影院的，最後隻送到了附近的公站臺。

“覺得……自己對不起你……”

就和他，要去殺了何大勇一樣，蘇冰清，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天清晨，他站在二樓的走廊都看見了，把養了多年的蘭花送給了。

陳今曾經嗆：你閑得慌還要養盆花。

翻白眼，一臉鄙視：你懂個屁，這是蘭花。

花中君子，純潔高雅。

就和孟皎皎一樣。

他們兩個髒了汙了，可孟皎皎不一樣。

“孟孟，雖然老使喚你做這做那，可心裏，是疼你的……”

可寶貝的小妹妹，卻因為的急子，經曆了他們最害怕的事。

“什麽都不說，為了減輕你的愧疚，把桐桐生下來，給你養……”

給希。

蘇冰清對說過，人活著，要有希。

這一刻的孟皎皎，淚如泉湧。

以為，當初是不想要陳桐的。

“你看，清清多在乎你，你也已經代替活了十年，實現了的夢想……”

了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孟孟，你們都是善良的好姑娘，為對方做得已經夠了，接下來，都該去走自己的路了……”

“對彼此的歉疚，也和解吧，好嗎？”

孟皎皎無法回答，隻是低泣。

陳今一隻手攏著的肩膀，像小時候摔倒了輕拍的後背：“我們有時候沒必要活得那麽清醒。”

“在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下，也可以自私一點，這話不隻是說給你聽，也是說給我聽的。”

“孟孟，如果我有足夠的質基礎，而不是這樣無一，又或者你喜歡的人是我，我都不會把你托付給他照顧，不是夫妻一起生活也沒關係，我們以前就是這樣的。”

“但這些我都沒有，孟孟……”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希你過得好，所以即便你跟封霖在一起，會給他添些麻煩，我也想把你給他。”

“你不知道，他前兩天打電話告訴我，他已經說服他的父母了，和我保證，他的阿爸阿媽一定會喜歡你。”

“但是我又反悔了，我來找你前給他打了個電話，我告訴他，不行，桐桐需要媽媽，除非你再幫我養兒。”

“孟孟，你看，我其實也很自私，明明桐桐是我生的，我卻把養的責任推給了你們，因為我知道，對現在的桐桐來說，需要一個細心的媽媽來照顧。”

“你和封霖，會把桐桐照顧得好好的，對吧？”

搖著頭，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孟孟，你要慶幸，自己還有機會，現在還來得及。”

還來得及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了，不可改變，但可以從現在開始，珍惜你的人。”

時不能倒回，那就活在當下，展將來，如果一直囿於過往，那就太糟糕了。

他從捧起哭的臉，指尖溫地拭臉上的涕淚：“放心，我不走，目前的工作我還算滿意，所以我打算賴上你們，榕城那麽小，要見麵還是很簡單的。”

他語調帶著幾分嫌棄：“沒有你們這兩個小拖油瓶，沒準我還能找到第二春呢。”

他搖頭歎氣：“說了這麽多，也不知道你聽進去多。”

“總之，你要記得，隻要你過得好，即便相隔天涯，我都會為你開心，但如果你過得不好，即便你留在我邊，我依舊良心不安。”

像陳桐的臉一樣，陳今的兩頰：“孟孟，世事兩難全時，我們就允許彼此，活得自私一點吧。”

說完，他眉眼舒展，笑容如多年前璀璨。

他長著一張娃娃臉，真笑起來時很好看的，耀眼到讓失聲痛哭。

陳桐遠遠見哭得撕心裂肺，慌裏慌張地跑過來，捧著的臉：“媽媽媽媽，你怎麽哭了，不要哭啊，我……”

話沒說完，孟皎皎胳膊一，地擁抱住。

他兩臂圈住哭泣的二人，長呼出一口氣：“等哪天，我們帶桐桐，見一見清清……”

這一生已然如此，他們都要學著釋然，跟過往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