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與雪》第7頁
昨天其實不算什麼特殊的日子。
見到宋槐以后,回到市里,他在車里坐了一個晚上。
天還沒亮,獨自驅車去了郊區的墓園,在那邊待了一上午。
中途煙癮上來,去外套口袋,恰巧到那塊水果糖。
腦子里不由想起小姑娘瘦弱的背影,和走起路來不自然的腳。
衡量一個人過得好不好的因素太多,他不確定。
也不確定是不是安于現狀。
所以再次去確認。
確認的結果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見他不想說,直覺和“”有關,談景沒再多問,轉移了話題,“見到那孩子了嗎?”
段朝泠“嗯”一聲,“見到了。”
“什麼時候再過去看?我陪你一起。”
“不用。人現在在我那兒。”
談景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可別告訴我,你要把人接回來養著。”
段朝泠沒否認,“有何不可?”
“一旦決定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你得對負責到底。作為兄弟,我勸你慎重考慮。”
“放心,我知道輕重。”段朝泠沒再跟他聊下去,點亮手機屏幕,掃了眼時間,“有事得先走一步,改日再聚。”
和談景分開以后,段朝泠回到家里,拎著剛買的甜品去了樓上。
長廊盡頭第一間是宋槐住的客房。
房門闔得嚴實,自始至終沒被打開過。
敲門聲響起。
大概過了一分鐘,室才傳來微弱的一聲“請進”。
握住門把手,推開門,段朝泠走進去。
房間里線充足,床單平坦,被子疊放整齊,沒有一褶皺。
小姑娘穿戴整齊,坐在單人沙發上,面向窗外,目有些呆滯。
整個人安靜得仿若不存在。
看見來人是段朝泠,宋槐晃了晃神,出聲同他打了個招呼。
段朝泠看向,“一晚上沒睡?”
明明是疑問句式,宋槐卻從中聽出了肯定的語氣。
知道瞞不過他,也沒想瞞他,輕聲說:“……不太能睡得著。”
“不。”
“好像沒什麼胃口。”
“多吃一點兒,別折騰自己的。”他將甜品擱到桌上。
宋槐睫兩下,反應了好幾秒才應下這話。
簡短幾句家常聊完。
段朝泠忽然說:“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宋槐放緩呼吸,看著他靠向這邊,戴著腕表的手握住沙發扶手,在面前半蹲下來。
他與平視。
他上攜著外面的寒氣,一撲進的鼻息。
兩人中間隔著半步之遙。
這樣的距離不算太近,不至于讓產生張和抵的心理。
段朝泠緩聲開口:“所有的事我會解決,你愿不愿意留下來。”
宋槐徹底怔住,幾分茫然地同他對視。
從他狹長的眼睛里能看見錯愕的自己。
他沒問過得不好的原因,也沒把當孩子一樣對待,反而像同齡人那樣和正常通流,詢問的意見,尊重的決定。
換句話講,他是真的在和商量。
短暫又漫長的時間里,宋槐不斷在放空自己,似乎能聽見雪水融化的聲音。
或許沒有比這更好的退路,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
聽見自己說:“我想留下來。”
第4章
04/桔子糖
-
換了新環境,一切沒宋槐預想得那麼不適應,冒慢慢好了,腳上的傷隨時間愈合,沒留下痕跡。
生活照常在過,學校和住兩點一線,日復一日。
這段時間沒怎麼見過段朝泠。
他最近大概有事要忙,每天走得比早,回來得也晚,和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這樣的相模式反倒讓覺得放松不。
周五放學,宋槐從學校出來,尋到停在文店附近的車,跟負責接送的司機余叔打了聲招呼,安靜坐在后座,對著窗外的雪景發呆。
早晨余叔跟提過一,說段朝泠今晚要帶回去吃飯。
回的不是他平常歇腳的地方。
那邊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家。
車子穿過兩條舊街,七拐八拐,停在胡同口。余叔率先下車,走在最前面,方便給帶路。
宋槐跟在他后,步履不停,同時抬頭環視四周。
整條胡同不長,一眼到底不過幾百米,統一用灰方磚砌墻,窗格涂了暗綠油漆,門是朱紅,門簪構件被釘在中檻之上。
周圍到都是年代十足的痕跡。
是土生土長的北城人,自然知道這是哪里。
陸續走了幾分鐘,拐了兩個彎,戶的垂花門近在眼前。
宋槐第一時間看到了站在門前的段朝泠。
他似乎在那里等了很久,手中夾帶的煙已經燃到了三分之二。
煙灰麂皮外套裹,形拔清孑,整個人融進將暗未暗的夜,場景很像文藝片被定格的某個畫面。
注意到出現,段朝泠轉過,目落在上。
表面看起來平靜無瀾的眼神。
他在等走過來。
宋槐長呼一口氣,挪步到他面前,佯裝乖巧地喊了聲“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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