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角扮演。”

-

宋槐和薛初琦剛到江城, 來不及歇腳，馬不停蹄地趕去合作方公司，同負責人見面。

們住的酒店剛好被安排在公司附近, 來回步行不超過十分鐘, 省去了很多麻煩。

起初幾天，宋槐忙得自顧不暇，跟段朝泠的聯系得可憐，但每天睡前會固定和他通話, 聊起當日的行程安排, 以及一日三餐吃了些什麽。

聊完這些, 視頻不會掛斷，各自忙各自的事，互不耽誤。

周五晚上, 宋槐洗漱過後，塗好，側躺在床上，手裏捧著手機, 照例撥了個視頻過去。

段朝泠在書房忙工作，鼻梁架一副防藍的金邊眼鏡，面對電腦屏幕，偶爾敲擊兩下鍵盤。

他今天回來得晚, 沒換居家服, 穿了件款式寬松的黑襯衫，袖口稍微挽起, 出一小截臂腕, 皮素白。

盯著他的側臉觀察了片刻，宋槐忽然笑說：“怎麽辦, 突然覺得你好適合教書育人。”

段朝泠淡淡瞥來一眼。

宋槐自顧自解釋：“渾上下很有一種……氣息。”

段朝泠破天荒地應下了的玩笑話：“的確是在。”

宋槐笑了聲，“上周不是還……”

“還什麽。”

“還滿足過你。”下意識放聲線，幾乎一字一頓，“難道不是嗎？段老師。”

段朝泠沒搭腔，問：“準備什麽時候回來。”

宋槐大致思索兩秒，答道：“時間還沒定，再過個十天左右應該差不多。”

“到時把航班號發我。去接你。”

“你如果忙的話，我可以自己回去。”

“任何事都沒你重要。”

宋槐口有些發脹，轉念笑說：“段老師，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說話。”

聽一口一個“段老師”，段朝泠微微瞇眼，平靜說：“不如留著當面。”

約察覺到一危險氣息，宋槐心領神會，適時收手，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對了，等過幾日有空，我和初初準備到母校逛逛——現在剛好是櫻花季，江大有片專門種植櫻花的園林，很漂亮。”

段朝泠說：“知道。我去過那兒。”

“什麽時候？”

“你大一那年。”

短暫沉默了下，宋槐輕聲說：“其實很久之前我就想問……江大那麽大，想找到一個人很困難，你明知大概率見不到我，為什麽那四年還會經常過去。”

段朝泠說：“算是一個念想。”

宋槐一頓，當即便理解了——即便不會相見，空間重疊何嘗不算一種寬。

隔一道屏幕，及不到溫，但還是覺得眼前的段朝泠離格外的近，趨近于心靈層面的共振。

他們于彼此而言，是最佳的伴人選。

宋槐捋順措辭，正準備說些什麽，聽到段朝泠又說：“不是一次沒遇見過你。”

“……是嗎？”

“有一年迎新，有個男生在校門口跟你表白。”

宋槐沒顧得上細品他寡淡的語調，順著這話往前追溯，“好像是有過這麽一回事……應該是在我大二的時候，幫校學生會的學長核對新生學名單那次。”

尾音剛剛落地，轉瞬反應過來，不由笑說：“我記得我當時明確拒絕他了。那男生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跟你保證。”

段朝泠將向後靠，拿起立在一旁的手機，近距離看，“槐槐。”

“嗯？”

“我有想過。”

“想過什麽。”

“你跟別人在一起是什麽樣。”

宋槐呼吸凝滯幾秒，心髒沒由來地跳慢半拍。

過去四年，在完全不知的況下，他一直于全然不知結果的等待當中。

熬過的所有朝暮和日夜，何嘗沒有他的那份。

半晌，兩人都不曾講話。

等醞釀出睡意，宋槐主道了聲晚安，在通話中斷前，說：“……其實大學那會兒不是沒想過開始一段新，可是你真的太好了，以至于我永遠都不會上別人。”

再沒有一個人能為段朝泠，且代替段朝泠。

-

就這樣日複一日過了一周多。

項目剛到收尾階段不久，合作方臨時出現問題，導致耽擱了回程時間，宋槐和薛初琦只好繼續待在江城這邊。

月底，手頭上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兩人專門騰出半天時間，窩在酒店房間裏休息。

臨近晚上，接到負責人的電話邀約，為表謝，想請們吃個飯，也算是給兩人踐行。

薛初琦正在生理期，難得很，想到待會免不了要喝酒，簡直一個頭兩個大，躺在床上久久不願彈。

宋槐看著蒼白的臉，提議說：“你好好休息，我自己過去就行。”

薛初琦面擔憂，“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酒桌上起真格來，那群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放心吧，他們未來還要仰仗我們，不會怎麽為難的。”

“倒也是……那你自己當心，等結束了給我發個微信，我過去接你。”

“知道了。”

簡單收拾好行頭，化了個淡妝，宋槐乘電梯下樓。

接的車候在酒店門口，一輛黑商務。

等到了地方才發現，今晚到場的不只有市場部這些人，連平時不怎麽出現的公司老總杜若都在。

人到中年，向來不怎麽在意外表的杜總突然換了一高定，盛裝出席。

宋槐心裏簡直納悶得很。

落座沒多久，包廂門被工作人員打開，半個多月不曾見面的段朝泠出現在這裏，旁跟著彭寧。

看到坐在那兒，彭寧朝微微一笑，算是借此打了個招呼。

宋槐按捺住驚訝，回以一笑，稍微偏過頭，視線不自覺地落在段朝泠所在的位置。

不久前還跟他聊過，說待會要出去應酬，今晚不一定有空視頻。

段朝泠當時只回了個“嗯”字，沒囑咐過多。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

見段朝泠進來，杜若忙站起，隨手整理好袖口的細微褶皺，走過去，主出手，禮貌笑說：“段總，有失遠迎。”

段朝泠回握住，微微頷首以示回應。

衆人三三兩兩就坐，段朝泠的座位被安排在了對面。杜若顯然不清楚他們倆的淵源。

菜肴被陸續端上桌，宋槐攤開餐巾，把它平鋪在上，無意間擡頭，對上段朝泠投來的目。

從他波瀾不驚的眼神裏捕捉到一抹意味不明的玩味。

宋槐抿笑了笑，隨即低下頭，裝作不經意地拿起手機，給彭寧發消息：所以眼下是什麽況？

隔幾分鐘，彭寧回複：意外驚喜。我跟段總提議的[呲牙]。

宋槐：……的確有被驚到。

彭寧沒再回複，臨時出去接電話。

酒過三巡，宋槐終于知曉段朝泠此次前來的目的——杜若的公司急于上市，段朝泠作為準資方，來簽署權收購協議。

最寵若驚的無非是杜若本人，如何也沒想到段朝泠會為這事親自過來一趟。作為東道主，自是喜不自勝，打起神準備好好款待一番，順帶把公司重要項目的合作人宋槐一同來了。

耳朵裏聽杜若講述現如今還有哪些智能科技方面的盈利渠道可以開拓，宋槐思緒飄忽得厲害，沒怎麽細聽，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不遠的段朝泠上。

他今日帶了副薄片眼鏡，舉止言談平添幾分儒雅，整個人有種斯文敗類的覺。

越是瞧著，心裏越是發。

中途，杜若將話茬引到宋槐上，簡單介紹完，笑著對段朝泠說：“現在的年輕人已經不可小覷了，不到三十歲就有這般就，想來日後必大。”

段朝泠說：“之前有幸同宋小姐合作過。論專業和才能，的確卓爾不群。”

聽到這聲稱呼，宋槐眉心莫名跳了下，無端生出一種忌。

知道他在有意幫擡高價，自然不會讓這話掉在地上，找準時機接過話茬：“您謬贊了。我能有今天，主要源于恩師的諄諄教誨。”

杜若聽聞，當即來了興致，“早前就聽說宋小姐畢業于江大，說來算是我的小師妹，不知那位恩師姓甚名誰？沒準我也有所耳聞。”

宋槐先是看了眼段朝泠，很快笑說：“是家裏的一位長輩，對我耳提面命多年。”

杜若了然，朗聲笑道：“原來是這樣啊，看來家庭的應試教育還蠻重要的。”

段朝泠挑挑眉，目深了幾分。

又聊了些無關痛的話題，宋槐吃得差不多了，起去洗手間。

沒等走出包廂，被市場部的副總監住，地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副總監是個年輕男人，比大不了幾歲，眉宇間有稚的年氣，眼底的關切顯而易見。

宋槐擺擺手，笑說沒事，只是喝得有些上頭，想出去口氣。

那男人沒再說什麽，翻出事先備好的解酒藥，遞給。

宋槐見狀，沒接，尋個由頭婉拒了。

包廂裏暖烘烘的，外加喝了不酒的緣故，有些犯暈，走起路來頭重腳輕。

有個服務員恰巧路過這邊，見扶著牆壁向前走，忙攙住的胳膊，一路帶到走廊盡頭。

宋槐說了句“謝謝”，臨進去前，問對方要了顆解酒藥，沒就水，把藥生吞進嚨裏。

在裏面待了好一會，出來時，路過洗手池，簡單涮了下手，對著鏡子開始補妝。

蓋上口紅蓋子的同時，看到鏡面突然映出一道悉的頎長影。

轉過，下意識喊他，“段……”

來不及講出完整的話，直接被他在了臺沿上。

距離拉近，過薄薄的鏡片，宋槐對上他的眼睛，呼吸急促起伏兩下，“……因為我才來江城的嗎？”

段朝泠掌心覆在的後腰，低頭注視，“不然？”

宋槐笑了聲，“杜總肯定不知道你在假公濟私。”

段朝泠不作聲，掌心的力道收了些。

宋槐右手撐在他的膛，聲音似有若無：“這麽長時間沒見，想我嗎？”

“我人已經在這兒了，還不明顯麽。”

“其實再過兩日我就可以回去了。”

“是我等不及。”

聞到他上清淡的香水味，宋槐更覺醉得厲害，雙手向下，想攥他腰側的襯衫面料，被截住。

段朝泠握住的手腕，隔一層料，使覆上去。

像被燙到，宋槐想退開，反被桎梏住，“別……還在外面。”

雖然是私人洗手間，但保不齊隨時有人進來。

段朝泠自是不會理會這些，垂眸，吻的耳垂，擁著進了隔壁間。

空間仄，只供容下兩個人。宋槐手支在牆面，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表，只能靠灑下的燈知周圍的布局和陳設，同時不由自主地繃神經，聽外面是否有突兀的靜傳來。

擺被掀到腰際，皮猛地一涼，跟著是許久不曾有過的飽脹。

儼然沒完全準備好，死死咬住牙關，將悶哼聲如數咽進嚨裏。

過于的雙重刺激令一再收，幾乎讓他寸步難行。

段朝泠是高手，無需刻意研磨，足以讓輕易沉浸其中。

宋槐瞬間來了覺，飄忽在雲端，還沒著陸，察覺到他忽然終止了所有作。

眼睛裏氤氳著水，微瞇著回頭看他，目似在詢問，同時也在求。

段朝泠惡意地退開些許，低聲在耳邊說：“就到這兒。”

宋槐幾乎一攤泥，癱在他懷裏，不明就裏。

段朝泠不打算多言，幫穿戴整齊，輕發燙的臉頰，“出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包廂。

看到宋槐的臉比走之前還要紅潤，以為不勝酒力，杜若連忙服務員熬一壺醒酒湯送上來。

側黏膩得厲害，心都虛空，宋槐暫時騰不出力同他談，隨口敷衍過去。

段朝泠坐在對面，面冷靜，時不時掀起眼皮看，目晦，帶著只有能讀懂的灼熱和惡趣味。

視線彙的一瞬間，那份再度油然而生，難捱極了，著實磨人。

一頓飯吃到最後，酒當即醒了不，滿腦子都是不久前的畫面，簡直歷歷在目。

從餐廳出來，杜若安排兩輛專車送他們。

段朝泠掃一眼宋槐，當著衆人的面，無端問住在哪。

宋槐緩了緩神，報出酒店的名字。

段朝泠淡淡道：“我同宋小姐同路，送你一程。”

杜若不是沒有眼力見，立馬助理給司機打電話，說留一輛車就夠了。

直到坐進車裏，宋槐才徹底反應過來，含笑總結：“原來段總是在‘宣誓主權’。”

段朝泠沒說話。

“吃醋了嗎？”

段朝泠依舊沒說話。

宋槐窩在他懷中，把玩他外套的紐扣，輕聲說：“那個副總監在工作上跟我有集，面上總要過得去。”

段朝泠有一下沒一下地的秀發，平靜地發表評價：“解釋得倒快。”

宋槐笑得肩膀微微，擡手，指腹輕架在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鏡的邊框，作微頓，又去長在他鼻側的那顆小痣，“……怎麽突然想起戴眼鏡了。”

“在飛機上看平板，忘了摘。”

“真的嗎？我還以為你是故意。”

段朝泠勾了勾，“哪裏故意。”

宋槐被問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想到氣氛恰好，舍不得辜負，便輕輕拽住他的領，湊過去悄聲說：“故意陪我一起……角扮演。”

段朝泠淡淡重複一遍，“角扮演。”

宋槐加深笑意，“不是嗎？”

“等下別想著逃跑。”

到了酒店，趁彭寧辦理住的幾分鐘，宋槐給薛初琦發了條消息，告訴不用來接了，杜總派了車接送，晚點兒回去。

薛初琦很快回了個“ok”。

彭寧從前臺過來，將房卡給段朝泠，禮貌打了聲招呼，拖著行李箱先行上樓。

宋槐隨段朝泠乘專梯到頂層，穿過大廳，邊走邊同他商量：“我今晚沒辦法跟你一起過夜了。杜總那邊給我和初初安排的是間套房，在樓下，如果發現我沒回去住，肯定會多想。”

段朝泠說：“有什麽所謂。”

“原本的確沒所謂……主要是這次來江城，我們兩個早就說好了，要趁這段時間好好工作，不能以各種名義分心談。這也是譚奕沒跟我們一起過來的原因。”宋槐笑說，“我不能做最先破例的那個。”

段朝泠攬過的肩膀，淡淡問道：“給我留的時間是多久。”

宋槐略微想了想，“兩個小時夠嗎？”

“你說呢。”

“那……兩個半小時，再多的話天都要亮了。”

房卡被到應上。提示音響起，門“咔噠”一聲解鎖。

段朝泠拉開房門，讓出過道位置，示意先進。

宋槐順勢邁過門檻。

燈亮起的瞬間，被他一把扛了起來。

宋槐籲出一口長氣，背部著沙發靠背，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不久前的那份再次湧上心頭。

時間迫，段朝泠卻并不著急奪取，緩緩摘掉眼鏡，解開襯衫袖扣，面無表地施力扯開，出分明腕骨。跟著，雙臂撐在的肩膀兩側，平靜地看著，侵略意味呼之出。

宋槐無端覺得這樣的段朝泠極了。

很想去他，右手反被按在沙發表面。無聲的對視裏，空氣中有狂翻滾。

連被他丟到一旁，被迫在他膝上坐著，切實會由上到下的失重，像被撕兩半。

他尚且穿戴整齊，和形鮮明對比，西面料糲，不斷挲的皮。

段朝泠將的長發捋到肩後，扶住，實打實地往上鑽研，不留一隙。

在即將攀登頂峰的時候又忽然頓住，低聲說：喊我什麽。

宋槐不知道指令，只得逐一去試探，著尾音喊出稱呼，由名字到叔叔，到那聲段老師，最終如願換得饜足。

到最後，嗓音已經啞得不行，接連喝完了一整瓶冰水。

不知是不是分開得太久，宋槐只覺得他今晚的興致出奇的高，如果不是一再提醒，這場你來我往的鬥爭恐怕真要等到天亮才會結束。

宋槐躺在地毯上平複了會，踉蹌著坐直，套上服，準備回自己房間。

段朝泠洗過澡，簡單拭兩下正滴水的短發，看一眼，“明天什麽安排。”

“……到公司幫他們調試設備，下午應該沒什麽事。”

“找個借口來陪我。”

宋槐笑了下，“我本來以為，你會覺得我和初初的這個約定很稚。”

“的確很稚。”

“那你為什麽還順著我的行為陪我一起稚。”

段朝泠拉起來，語調平淡，但不乏寵溺，“比起這些，我更希你能開心。”

宋槐有些，扶著他的手臂，借了些力氣。

段朝泠問：“還能走麽。”

“……酸。”

“抱你下樓？”

“不用……我自己可以。”

站在原地緩了兩分鐘，宋槐踮起腳，在他邊印下一吻，“我走了。晚安，做個好夢。”

段朝泠低頭看，“槐槐，別再招我。”

知道他其實還沒盡興，宋槐安說：“以後再補償你。”

段朝泠輕拍的後腰，“回去吧。早點兒休息。”

臨離開前，宋槐回頭看了眼，見他坐在沙發上煙，另一只拿著手機，像在翻閱通訊錄。

不由心生好奇，隨口問他這麽晚了準備聯系誰。

段朝泠言簡意賅地說：“譚奕。讓另一方先破例。”

宋槐忍不住笑出聲。

以前沒怎麽想過，段朝泠會願意陪在各種稚的方面虛度，順應的輕率和荒唐。

即便對他的已經達到了飽和的程度。

但好像，還是可以比以往再多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