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債》結局章
林焱在道鎮開了一家飯館子,裏麵三位大廚、十個服務員、兩個洗碗工和一個切菜工,加上許阿姨這個執事掌櫃,生意雖然不能算好,但是馬馬虎虎能經營下去,總是一家口碑好過經濟效益的飯館子。
舒冬要重新轉學來道鎮上學,道鎮這幾年教育發展得很好,本來道鎮高中的重點率曆年來就是出了名的,加上這些年教育局的重視,道鎮小學和初中的學校也吸引了一批擇校家長,因為這樣,舒冬也是費了工夫才進到道鎮的實驗小學。
林焱先給舒冬走關係,找了當年教過的道鎮高中校長。
校長辦公室裏,林焱當年的文科狀元照片還掛在辦公室的新刷的白牆上。舒冬眼睛亮,走進辦公室就看到照片上的孩是自己媽媽,不慨了句:“你當年漂亮的啊。”
校長哈哈大笑,當場問了舒冬兩個問題,舒冬的答案讓校長麵驚喜笑容,轉頭對林焱說:“小焱啊,你的兒子很不錯啊。”
校長當場給舒冬寫了推薦信,林焱拿著推薦信從學校出來的時候,舒冬仰著頭問:“剛剛我的表現不錯吧。”
林焱蹲下子揚了揚角:“冬冬最厲害了,等會我們回去買點駿駿吃的栗子,然後晚上跟許阿姨他們好好慶祝一下。”
“我還沒有進去呢,明天的學考試過關了才算好。”舒冬給林焱潑冷水,扯了扯小後,又給林焱一顆糖吃,“不過你放心啦,你給我準備的題目我全做了好幾遍,閉上眼睛都可以得滿分了。”
林焱兒子的頭發:“不管怎樣,咱們回去先提前慶祝了。”
舒冬如今越來越懂事了,有段時間林焱怕冬冬和駿駿會因為尋洲的事心理留有嚴重創傷,所以連續好久每晚都找他們說話聊天,每天看書、收集資料……然後給他們做一些簡單的心理輔導。
然後有一天,舒冬跑過來問:“騙子燕,你是不是很難過啊……不過你別怕,我很快就會長大的,長大以後就由我罩著你啊。”
孩子太過懂事,做母親的除了容,更多的是心酸,這兩天舒冬為了保證自己能順利進實驗小學,每天晚上都看書看到很晚,以前那麽不學習的小孩,突然變得上進勤勉了,大家把他的改變都看在眼裏。
每次看到舒冬拿著英語書在臺一個人念單詞的時候,林焱都有落淚的衝,心裏頭特別酸,然後覺得有些事這輩子也緩不過來,也不是特別難,悲傷得要死要活的那種,隻是還會想起尋洲,想起尋洲那天晚上說的話、想起他下顎胡楂紮在臉上的刺痛,和他最後落在臉上的吻……
林焱的車在一家栗子店前停下來,下去買了兩袋糖炒栗子和三斤栗子餅,回來的時候一時大意沒有係上安全帶,然後舒冬就對不滿了:“安全帶!安全帶!!!”
林焱抱歉一笑,係上安全帶:“OK了。”
舒冬這才扯扯緩了緩臉,然後說:“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自覺,一個大人了,還非要一個小孩監督你。”
“媽媽道歉,下次一定改了這個壞病。”林焱求饒道。
“好了,你專心開車吧。”舒冬雙手抱坐在副駕駛上給林焱看路,卻嘀咕不停,“永遠都沒有下次。”
林焱:“……”
真是越來越人小鬼大了,林焱覺得可能沒過幾年就可以退位讓出一家之主的位子了。
舒冬的學測試考績出來了,驚人的優秀,小學校長對林焱說:“這樣的績,還需要什麽推薦信啊,你的兒子勤又聰明,這樣的學生,我們是求之不得啊。”
林焱獎勵了舒冬一個機人玩,舒冬拿到玩的時候輕聲說了句:“如果他還在就好了……”
就好了,隻是人生並沒有那麽多就好,“就好”通“正好”,正好,幸福正好,親正好,一輩子正好……隻是有時候人必須要接命運給予的“不好”和“不太好”,這不是一種妥協,而是一種認知。
林焱說給舒冬聽的時候,舒冬點了點頭,然後抱上林焱,趴在的肩膀說:“對不起……我有你就夠了,就好了……”
——
江巖和虞警長每隔一段時間會來道鎮看,有時也是林焱回S市,江巖把火服飾發展得很好,林焱有空也會畫一些設計草圖,然後通過郵件發給公司。
虞警長和江雨已經複婚,慶祝方式很簡單,一家人一起吃了頓飯。
江雨去了家的墓園看家人,對著他們的墓碑鞠了好幾個躬。
“婉婉,當年爸爸真的一時糊塗,因為合同協商不,我就讓王力出麵幫我解決。”江雨語氣裏是深深的自責,“在生意場上打滾久了,手段是厲害了,但是做人卻糊塗了。”
江雨當時想不到這事會鬧出人命,等事出來後,他沒有選擇承擔責任,而是努力掩蓋逃避,人年紀越大膽子越小,站得越高也越怕摔下來,因為太害怕敗名裂一無所有,所以變得膽小卑劣,相反現在什麽也沒有,沒有功名利祿遮住心和眼,他的心眼也比之前更開闊了。
李唐因為上次帶隊將大毒梟哈喇緝拿回中國審判立了功勞,上調到北京,他去北京之前來了一次道鎮,嚐了林焱飯館裏的全部招牌菜。
林焱飯館有兩個服務員是90後小姑娘,因為李唐大帥哥魅力太大,全程拿著手機拍個不停。
“行了,拍得差不多就行了,下班了就別在店裏留著了,回去吧。”林焱雖然說得一板一眼,但是很多時候在員工眼裏還不如舒冬有“氣場”。
“不行,老板娘,好不容易來了一個絕世大帥哥,你就讓我們再飽飽眼福吧。”們雙手合十求著林焱。
林焱笑看著李唐,李唐也笑,然後突然抬頭說:“給我和你老板娘也拍一張吧。”
說起來林焱和李唐真沒有合照過,加上和李唐都不是拍照達人,所以照相的時候都特別不會擺姿勢。
“哎呀呀,大警察帥哥,你的手別空著啊,我們老板娘的腰不夠細嗎?你不想摟啊?”
李唐抿笑,看了林焱一眼,本打算將手放在林焱的腰上,頓了下移到了林焱的肩上。
鏡頭前,李唐比林焱高出一個多頭,左手著袋,右手輕輕搭在林焱的肩頭,然後扯微微淡笑。
摟腰太過親,像這樣搭著肩膀就好了,以朋友的份保持最適當的距離,需要的時候給自己能給的依靠,不近不遠,不鹹不淡,同樣不離不棄。
回去的時候,林焱送他上車,然後問了李唐一個問題:“張暮暮還是不肯見駿駿?”
李唐點頭:“上次我也幫你轉達了話,態度很堅決,還是拒絕。”
林焱想了想說:“其實我也不想讓他們倆見麵,但是良心上過不去,既然張暮暮也不想見駿駿,那我也更安心地帶著那個孩子,駿駿很乖,我很喜歡他。”
“是這樣沒錯。”李唐歎了歎氣。
林焱送李唐到火車月臺,最後上火車的時候,李唐最後容許放縱一次自己,他手抱了林焱一下。
“再見了。”
“再見,李唐。”
“好好照顧自己,有事聯係我。”
林焱在李唐的懷裏點點頭,然後開口:“謝謝你把東西帶給我……”
李唐帶給林焱的是尋洲丟在越南藥廠現場的小手槍,手槍裏早已經沒有子彈,李唐說槍送留個念想。
其實也沒有什麽念想可以留的,但是林焱回去之後還是攤開了小手槍外麵的白絨布,臺燈明亮的線下,手槍扳手側殘留著紅的跡。
這應該是尋洲留下的,隻是跡早已經幹枯。
漸漸地,漸漸地,林焱覺得小手槍上麵那小塊黑紅點開始放大、模糊……隔著朦朧的淚水看過去,就像一朵枯萎的紅花印在手槍上。
……
舒冬在學校的秋季運會上拿了三個第一,他現在真是學校的風雲小子,學習好,運好,雖然脾氣稍微壞了點,但是依舊是一個歡迎的存在,尤其是在不同學那裏,因為林焱已經在舒冬書包裏翻出不書了。
舒冬對此的解釋是:“上次我把書折紙飛機飛還給們,你說我做得不夠紳士,但是你也沒教我怎麽理啊,所以我就先帶回來了。”
林焱真的傷腦筋了:“要不這樣,你給們回信說學習為重什麽的……”
“你好土哦。”舒冬眼裏滿滿都是對的笑,“如果要寫,你幫我寫。”
“你這臭小子。”
舒冬運會比賽的時候,林焱帶意駿一塊兒觀看。意駿開始林焱媽媽,當冬冬取得第一的時候,意駿開心得手舞足蹈:“哥哥好厲害!!!”
林焱笑著了意駿的腦袋:“以後駿駿也那麽厲害。”
意駿用力地點點頭:“我跟哥哥一樣厲害,長大了一塊兒保護媽媽。”
林焱將意駿摟進懷裏。
舒冬領取獎狀的時候要發表獲獎言,當校長問他以後要為什麽人的時候,舒冬用還算稚的聲音說了一段特別平穩的話:“我要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什麽是真正的男子漢,很多年前尋洲雖然自己沒有做到,但是對兒子的教育一直是這樣的——真正的男孩子頂天立地,他不,不搶,不坑,不騙,他不義之財不取,他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他心中有,對生活的,對國家的,對親人的,得,活得堅韌。
舒冬在一次運會上就拿了不獎品和獎狀,他把獎狀送給林焱,獎品送給意駿。意駿很開心,第二天在兒園努力表現好,得到了“最近我最乖”的獎勵,獎勵是一朵大紅花和三顆糖果,回來後把糖果送給哥哥,紅花送給了林焱。
林焱把大紅花和獎狀一塊兒在了家裏的長牆上。
林焱給舒冬和意駿網購了一張上下床鋪的兒床,可能是睡在一個房間的緣故,兄弟倆的是越來越好,雖然看起來,意駿還是舒冬一條甩不掉的小尾。
林焱有尋洲給的家鑰匙,雖然並沒有回去那裏住,但是有空的時候會去看一看,的房間,阮的房間,尋洲的房間……
尋洲房間裏有一個大箱子,以前特別想看尋洲都沒有給看,現在倒是可以隨心所他所有的東西了,他攔也攔不住了。
箱子裏全是舊時的東西,小發卡、筆記本、用不完的半塊橡皮,還有以前在勞課上製作的小東西,繡花啊、萬花筒啊,等等。
裏麵還有一張卡紙,上麵寫著尋洲的幾個大字——“林小火這個大傻妞!”
你才是傻妞,林焱說,然後站起來關上了門。
……
道鎮的生活是越來越平靜,但是每日的快樂並沒有因為平靜而減,飯店雖然規模不大,但是每天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用舒冬的話來說是因為有這個不追求效益的老板娘。
林焱捂著臉說:“我也很擔心啊,但是生意越來越差,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當然差嘍,有對麵酒店這樣搶生意的,我們就別想做了。”廚師長大胖說得義憤填膺,“虧它還是大酒店呢,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那麽不要臉的。”
林焱看向許阿姨,許阿姨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希隻是剛開業這樣子,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咱們這裏真的要沒有客人了。”
“要不我們也弄點活出來?”林焱說。
“怎麽弄也沒有他們厲害啊。”服務員小芬接話說,“對麵大酒店直接是免單啊,什麽說一句老板娘最漂亮就直接免單啊,反正我長那麽大,頭一次看到這樣子做生意的,本不想賺錢嘛,那個老板本就是有病有病有病!!!”
生意差了,人是清閑了,飯館子開了兩桌一塊兒玩撲克,樓上包廂唯一一桌吃飯的男人下來結賬看到大堂玩撲克的一群人,開口:“哪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連個買單的人都沒有。”
舒冬起來結賬,林焱最近讓舒冬練習心算,所以每次他在的時候就讓他人工結賬,舒冬掃了單子兩眼:“一共五百六十二塊八,給你優惠八吧,五百六十二塊。”
“咋那麽貴呢?”男人搶過單子,上下看了看,“你這小孩,說的吧。”
舒冬抬了抬眼皮:“哥們兒,你點的是鮑魚龍蝦啊,你以為吃蝦米冬瓜片啊。”
“你!”
“對不住啊,小孩子有無心。”林焱趕過來道歉,拍了拍兒子的腦袋,對客人說,“不過真的是五百六十二塊八,我給你去個零,收你五百塊錢行嗎?”
男人看林焱漂亮又和氣,爽氣點頭付了錢,不過臨走前又嘀咕了下:“我是看你們這裏好吃才來的,對麵酒店免費我都沒去。”
林焱笑:“歡迎下次臨啊。”
客人走後,舒冬不爽了:“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嗎?”
“要和氣生財。”林焱說。
舒冬癱在收銀櫃上:“和氣我是看到了,但是沒看你生出什麽財來。”說完,舒冬從屜裏拿出兩個鋼鏰,丟給意駿一個,“走,哥帶去買冰去。”
——
意駿手裏的鋼鏰早已經變了一隻臭臭蟲,此時他和舒冬一塊兒坐在對麵的大酒店用豪華盛宴。
舒冬招呼服務員問:“你們這裏是不是真的可以免單啊?”
“對啊,小朋友。”服務員是一個帥氣的小夥子,掃視了倆小孩問,“你們家長呢?”
“吃飯還要見家長啊?”舒冬帥氣反問。
男服務員難住了,然後了頭說:“這倒不用,不過你們要照顧好自己哦,如果你們要免單,就去總臺找那個漂亮姐姐,跟他們要紙條,然後寫一句祝福我們老板娘的話就可以了。”
“是不是萬事如意這樣啊?”意駿話道。
“對,就這種都可以,小朋友真聰明。”服務眼說完,笑瞇瞇招呼其他桌去了。
服務員走後,舒冬就對意駿眨眨眼,意駿立馬把手中的臭臭蟲遞給舒冬,舒冬觀察了周圍環境,丟進了鮑魚粥裏,然後是“哇”的一聲:“好大一隻蟲啊!”
舒冬是存心帶著意駿來砸場子,他站起來指著鮑魚粥裏麵的蟲子,說出來的臺詞像是事先背好的,溜得不能再溜了。
“你們必須跟我解釋清楚為什麽碗裏會有那麽大的蟲子!”
酒店開張已經有兩天了,這況還是第一次出現,服務員也是新手,一時不知道怎麽解決,立馬來了大堂經理。
而大堂經理就厲害了,一眼就抓出了張的意駿,攤開他的手,在他的手裏拿出一條黑的蟲子,“小朋友,你們這樣子調皮搗蛋,你說是讓你家長過來還是帶你們去學校見老師啊?”
舒冬上前搶回意駿:“明明是你們飯店有問題,天下哪有白吃的飯菜啊……我,我懷疑你們就是不良分子,你要下毒害死這裏所有的人!”
“你這小孩真毒啊,我們老板錢多請大夥吃不行啊,真是哪來的小孩,我等會就立馬送你去見老師。”服務員開口罵道。
“別見老師了,等會讓他們媽過來領回去。”
就在這時,一道不疾不徐的男聲突然響起,服務員和大堂經理立馬轉頭:“老板好。”
同時轉頭的還有舒冬,他眨了眨眼,然後又張了張:“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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