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悉的聲音，周焰手上作一頓，有剎那的僵。

片刻后，又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近來時常出現幻聽，各種各樣的聲音，占著他的大腦，間接干擾了他一言一行。

其實很早就習慣了。只是一聽到，難免心煩意。

他把手里的綠植，隨手擱在了窗臺上。想去找耳塞，塞住自己的耳朵。

可還沒起，旁邊已緩步走過來一道人的影。

白的大一角，率先進了他的視線。

周焰不抬起了頭，目正對上垂眸看他的那雙眼睛。

有那麼一瞬，周焰還以為，自己這病癥里，又多了一項“幻覺”。

他呆愣了幾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人再度開口——

“你頭上的傷好些了麼？還疼麼？”許迎語氣溫和，帶有幾分小心的勸：“楊阿姨很擔心你，怎麼這樣想不開呢。”

周焰喃喃：“迎迎？”

“迎迎，你、你……”周焰神間難掩激，有點語無倫次，欣喜若狂地抓住了的手！

到男人雙手冰涼的溫度，下意識想回，可余瞥見了他手腕到小臂的那一片皮上，皆是煙頭燙傷的疤痕。

新傷舊傷重重疊疊，痕跡已再難消除。

許迎心口一窒，便打消了推開他的念頭。

周焰癡癡地著。那雙眼睛出奇的亮，像盛滿了細碎的星星。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他抓著的手，欣一笑：“沒想過你會來看我，更沒想過……你還愿意再理我。”

“……”

許迎看著面前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不又想起了讀書那時，他不顧的保護，一次又一次的將拽出了那黑暗深淵。

都說環境造就人。想：如果沒有周焰，興許會墮那無邊噩夢里，然后徹底的爛掉。

許迎抿了抿，待他總有幾分，安道：“你別多想了。你現在的況，應該好好配合治療，早點把養好，早日出院。”

說著，往門外看了一眼。他的母親大概又在的抹眼淚。

許迎嘆氣：“這樣邊關心你的人，也能更安心些。”

“邊關心我的人……”周焰喃喃重復著這句話，亮亮的眼眸滿含期許著：“也包括你麼？”

許迎沉默了幾秒，才點了點頭：“嗯。”

周焰盯著看了半晌。患上了雙相障礙的人，知他人的緒，總會比常人更敏一些。許迎每一個微小的反應，都難逃他的雙眼。

周焰自嘲地扯了扯角：“迎迎，你別騙我了。”

他松了手，懶懶地靠著椅背。搭在兩邊的小臂，袖下若若現的煙疤目驚心。

他說：“我是病了，不是傻了。我能從你的眼睛里看出來，你只是在同我。”

許迎心尖酸，明白周焰想要的答案是什麼。可只能說：“周焰，我希你盡快好起來。無論怎樣，我都不想看到你的人生就這麼荒廢在自我消耗中。”

周焰閉上了眼睛，枕著椅背。

窗外的日落晚霞染了半邊天，余暉的淡淡影照在他上，他卻提不起一點生機，滿是死氣沉沉。

“我也不想這樣，可我還能做些什麼呢。”周焰絕的開了口，抬手了額頭上的包扎。

“迎迎，你知道麼，我已經是個一無所有的人了。”

“啊，也不是…”他說著就笑了，每一個字都飽含苦：“有些東西，好像原本就不是屬于我的，不過海市蜃樓罷了。”

“我努力了那麼久，付出了所有……可當那些人想要拿走它的時候，本就不費吹灰之力！那我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說到這里，周焰原本平靜的緒被瞬間打破，雙手激地握了拳頭，肩膀也抖。

許迎還記得戴醫生的囑咐，見狀，連忙出聲制止他這些消極的想法：“周焰，你……”

可還沒來得及勸說什麼，周焰已在之前忽然問道：“迎迎，你今天來醫院看我，陳敬洲知道麼？”

許迎怔了怔，一時語塞。

周焰好像也沒想聽到的回答，只自顧自的說：“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你看我現在淪落到這一步，還不是拜他所賜。”

周焰的這番話里，顯然含有深意。

許迎瞬間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語氣有些急，追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晚上六點多鐘，陳敬洲從公司回到家里。

許迎好像還沒有回家。他遍尋了整棟別墅，不見人影。

秋姨說：還沒有回來，問他要不要先吃飯。

陳敬洲搖了搖頭。

提步上三樓時，手機恰好響了一聲。

是張發來的微信消息，匯報了許迎今日的行蹤。

【陳太中飯一個人吃了茶餐廳，下午去了趟工商局。從工商局出來后，又去了輔仁醫院，好像是探什麼人。這會兒在回湘庭湖的路上了。】

陳敬洲步伐緩緩，不若有所思。

輔仁醫院？

他進了書房，又想起那晚的不愉快……沒多說什麼，只回復了一句：【知道了。】

陳敬洲在書房理了一點公事，斷斷續續的過了半個多小時。

七點剛過十分，秋姨上樓敲門，說是許迎回來了。

濱海市一秋，晝夜溫差顯得夜晚格外寒涼。

陳敬洲走下樓時，見許迎在客廳里，剛掉上純白的大。

搭的一件碎花，襯得疏冷氣質中又有幾分溫。

摘掉了頭上的漁夫帽。的黑長發又勾纏到了耳釘，一時就手忙腳起來。

許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保持著摘耳釘的作，順便回過看了一眼。

四目相撞的那個瞬間，陳敬洲心尖不由得一，嚨莫名的有一發。

他抿了抿，斂下眼眸，也斂下了所有躁難自持的心緒。

于是，夫妻之間就有那麼數秒鐘尷尬的僵滯。

倒是許迎率先開了口，語調溫溫的，同他分道：“我今天去了趟工商局，拿到了營業執照，你要看看嗎？”

陳敬洲在想去輔仁醫院的事，一時沒有應聲。

許迎也沒等他的回答，就自作主張把營業執照塞到了他手里。

陳敬洲一低頭，就先看見了注冊的公司名稱。

“y·z……”他若有所思的樣子。

許迎“嗯”了聲，說：“我想了七八個名字呢，有的沒通過，最后想來想去，還是這個最好。”

陳敬洲垂眸看了半晌，心中漸漸的明白了。

“迎，周……是這個意思嗎？”他把東西擱在了茶幾上，同之間的距離，便在不聲間拉開了幾步。偏過頭看著的眼睛，說話語氣看似平和，其中卻又夾著幾分莫名其妙的怪氣：“你和周焰的名字啊？是好的。”

許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