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錦城院的校園，林道兩旁是參天的銀杏老樹，滿地落葉，一片璀璨金黃。

南琪釉已經畢業快三年，今天回學校寫生。到午飯點兒，把畫筆和料盤放進工箱。

收畫架前，掏出手機打算約妹妹南枝在二食堂吃飯，微信還沒發出去，這才想起南枝大四，在實習，不在學校。

又想起馮川柏，立刻翻出電話撥了過去。

等電話撥通，笑著問“馮老師，在學校嗎？我回學校寫生，在銀杏林，我聽學生說二食堂來了一位做椒麻好吃的師傅，一起吃？”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

南琪釉笑了一聲“放心吧馮老師，我現在對你已經沒想法啦。”

是真的沒想法了，早就心死了。也只有心如止水的時候，才能平靜地邀請對方吃飯，并且拿對方當朋友。

馮川柏說“我已經離職，在校外工作室。等我二十分鐘，可以嗎？”

南琪釉正想說不用了，沒必要那麼麻煩專門陪來學校吃個食堂，卻聽電話里的男人又說“我也想嘗嘗二食堂的椒麻。”

“嗯，那好，我先收東西，走過去差不多十五分鐘。”

“嗯。”馮川柏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待會見。”

南琪釉“待會見。”

南琪釉剛走出銀杏林，后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怒氣沖沖跑過來，一把揪住手里的工箱。

人用力一扯，一拽，工箱里的東西“砰”一聲摔在地上，四散而開。

人穿著還算得，看得出是高奢名品，只是不知道幾天沒洗頭沒睡覺，頭發蓬松而，眼瞼下青黑一片，人也干瘦。

文素影扯住南琪釉的工箱“釉釉，你怎麼這麼狠心哪？”

南琪釉皺眉“媽？你這又是怎麼了？”

文素影哭道“釉釉，我找了你一個星期，打電話不接，去你工作室找你，陳萃那個老不死的也不讓我進去。釉釉，媽媽知道錯了，你原諒媽媽吧。釉釉，你憑良心講，從小到大，媽媽有沒有虧待過你？媽媽對你怎麼樣你心里有數的呀。為什麼現在媽媽落難了，你卻不管不顧了呢？釉釉，哪里有你這麼做兒的。南枝陳萃瞧不起我，我不怕，可你是我親閨，為什麼也要和他們一起針對我呀？”

南琪釉皺眉，把胳膊從手里出來“這次你又欠了多錢？”

文素影和南國昌離婚，沒有分到什麼錢。本來還有幾套自購房產以及一些首飾，一點兒存款，可全都被那個賭鬼弟弟敗了。

賭鬼弟弟為了從上撈到更多的錢，帶一起賭博。這個坑埋得越大，跳得越深。

南琪釉前前后后已經往上補了近一千萬的賭債，深知這個是無底，不愿意再幫文素影。

沒想到文素影會直接找到學校來。

文素影拉著，低聲說“釉釉，這次媽媽只欠了兩百萬。你就給我兩百萬，就兩百萬，媽媽就能渡過難關，你幫幫媽媽。好不好？你想象媽媽以前是怎麼給你買奢侈品的，你想……??”

文素影話沒說完，孩將的手甩開，一臉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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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你一聲媽，幫你還賭債給你填坑，是因為你是我媽。可這不代表你可以無休止地剝削我！”

蘇雪冉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字一頓道“你放心，每個月我會給你生活費，但這筆錢，你怎麼欠的怎麼還！”

“釉釉你怎麼這麼狠心，我是你媽！難道你想見死不救嗎？”文素影撒潑耍無賴，直接坐在地上抱著小，不讓離開“釉釉，就兩百萬，這次借了媽媽保證以后再也沒有下次了。”

這次南琪釉無論如何不會答應。

下次復下次，下次何其多？

如果信了，這個無底將永無止境，即便有繼承南國昌的產，也有自己的事業，也遲早會被這個媽給啃干凈。

南琪釉皺眉垂眼“你給我松開。”

文素影“不松！釉釉，你別太狠心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死老太婆還有南枝那丫頭住別墅，開豪車！你如果不管我，你信不信我去你工作室，把你的畫全毀掉？我是你媽，你還能報警抓我不？”

已經開始施行不要臉地無賴模式，又威脅說“那個死老太婆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以為南枝那丫頭能真的拿你當姐姐？跟你和好如初？你做夢吧！南枝那丫頭現在對你好，不過是為了讓你針對我！等我死了，和那個死老太婆就會一腳把你踹開，把對我的恨，都報復在你上。”

南琪釉看著腳下的母親，覺得已經無藥可救，抬頭看天，生生把眼淚憋回去，繼續冷漠臉“撒手。”

文素影更加得寸進尺“不松！”

路過的學弟學妹看見這一幕，大概都知道怎麼回事。

南枝現在好歹是網絡紅人，南琪釉自然也出名。這兩姐妹從前的八卦在錦論壇可不，尤其是南琪釉和馮川柏的八卦，一度為錦年度熱門。

路過的同學駐足圍觀，指指點點

“這是南琪釉吧？”

“南琪釉是誰啊？”

“南琪釉你都不認識？南枝的姐姐，馮川柏的瘋狂慕者。據說，為了追馮老師，死纏爛打。最后馮老師就是因為不了的死纏爛打，才辭職的！”

“不是吧？馮人是因為離職的啊？真不要臉。馮人是大家的，還想獨占不？就這樣，馮老師怎麼可能會喜歡？草。氣死我了，馮人居然是被這個人氣走的，哇，心態崩了。”

“這人黑歷史可不，看見沒，那個瘋子是親媽，居然當年死了南枝媽媽，被丈夫趕出家門了。現在淪落這樣，也真是唏噓。”

聽見路人的討論，文素影眼珠子咕嚕一轉，開始嚎啕大哭“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我是被你爸爸拋棄了，可是釉釉啊，你捫心自問，這些年媽媽有沒有虧待過你？現在你發達了，不管媽媽了，你良心痛不痛啊？”

周遭看著文

素影蓬頭垢面，甚至有些瘋瘋癲癲地模樣，開始心疼文素影，討論聲更甚，圍觀的人更多

“南琪釉也真是狠心，慕虛榮。這好歹是親媽，每年也賺不，給親媽拿點錢怎麼了？我可是聽人說，南琪釉從小到大都裹著奢侈生活，還不是靠親媽？”

“養個這種兒可真夠寒心的。”

甚至有人站出來，指責南琪釉“學姐，你未免太過分了吧？這好歹是你親媽，生你養你，你就是這麼對待的？我雖然也在網上看了一些你媽媽的八卦，你媽媽雖然是小三，對不起南枝和媽媽，可是你媽媽沒有對不起你吧？”

有同學附和道“是啊。雖然這個小三可惡，落得如今下場活該。可人家說到底是你媽媽，你就真的這麼冷漠？真是絕，呵呵。”

南琪釉攥拳，冷呵一聲，抬眼直視那個姑娘“那你原因給你的賭鬼父母償還幾千萬賭債嗎？你愿意在已經給償還千萬債務后，還繼續填補這個無底嗎？”

目灼熱，讓剛才那個生一瞬卡殼。

生頓了一下，又理直氣壯“你有錢，你又不是沒有錢！你是你媽的，你的你的，都是你媽的！沒有你媽哪兒來的你？怎麼？你是舍不得錢嗎？呵呵。”

那孩頓了一下又說“就是因為你這種只看錢的惡毒人，馮老師才從學校離職。你這種蛇蝎心腸的人，不配做我們錦的學生！就憑你，也配去追我們馮老師！呵，我呸！”

南琪釉看出來了，這人不是為文素影出頭，而是因為馮川柏的事跟撒氣。

看了眼四周圍觀拿手機拍的人，也不知道有人在直播。

直播間里，南琪釉被罵得無完，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譬如南枝和只是塑料姐妹，關系并不好。

譬如丑人多作怪，憑也敢去追馮老師？

譬如蛇蝎人，親媽都不管。

另一半，馮川柏抵達二食堂，半天不見南琪釉人。他正準備給孩打電話，卻聽見路過的兩個男同學說“銀杏林那邊有好戲看！主角是南琪釉，走，去看看！”

馮川柏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立刻前往。

人群堆里，面對各種指責，南琪釉已經麻木。

良久，角勾出一抹冷笑，一腳把母親踹開，蹲下，開始拾取從工箱里掉出來的東西。

料、畫筆、鉛筆、工刀……

就在撿料時，文素影突然撿起工刀，紅著眼睛就朝兒過去。

這一下直接劃破南琪釉的服，白皙的胳膊上立刻滲。

文素影這個舉把周圍看熱鬧的學生都嚇到了。

畢竟虎毒都不食子，文素影這個做媽的，怎麼會拿刀去兒？

南琪釉疼得一皺眉，轉過正要問母親到底想做什麼，工刀就直直地抵在了的口。

工刀鋒利，稍不留神就能割斷的頸脈。

南琪釉瞪大眼睛，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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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媽，你瘋了？”

文素影真是夠這種貧苦日子了，紅著眼睛說“是啊，我夠了，快給我錢！不然別怪我不客氣！釉釉，媽媽待你不薄，你寧愿把錢給南枝和陳萃那個老太婆，也不愿意給媽媽，這到底是是為什麼啊？”

豁出去了，南琪釉是兒，篤定，就算傷了兒，這個兒也不會真的起訴。

想要錢，必須要到錢。如果今天還不能要到錢，的債務就會被借貸公司轉到催債公司。

無法想象，一旦自己的債務轉到催債公司，未來的生活會是怎樣的翻天覆地。

“錢！給我錢！！”

人群一陣聒噪，大家紛紛舉起手機拍照拍視頻。

有冷靜的同學勸說

“阿姨你冷靜點，南學姐是您的兒，您好好說，會給你錢的！”

“對啊，阿姨冷靜點，南學姐有錢，不會不給你的。您快放下刀子！”

同學們雖然都在圍觀熱鬧，可他們也并不想鬧出人命。

就在這時，馮川柏撥開人群，看見這一幕，心頭也是一。

馮川柏走上前，半蹲下，嘗試靠近。

文素影瘋了一般沖著馮川柏吼“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割斷的脖子！給我錢！必須給我錢！釉釉，你的命是我給的，我有權收回去！”

這個人已經徹底瘋了，已經被賭債瘋了。

有同學報了警，可遠水救不了近火。

馮川柏立刻說“文阿姨，你要多錢，我給。”

“我要兩百，你能給嗎？”文素影看清來人是馮川柏，又說“馮川柏？”

馮川柏點頭“對，是我。”

男人一邊回答，一邊掏出錢包，取出一張無限額度的卡，丟給文素影“您要錢，盡管拿這張卡去刷。”

文素影一看是無限額的卡，立刻手去撿，就在撿卡片時，馮川柏一腳踢過去。

吃痛往后一仰，工刀在南琪釉肩膀上劃了一下，傷口不深，卻也很快滲。

校保安趕到，立刻將文素影控制起來。

馮川柏也不敢耽擱，問圍觀的同學們要了創可給止，見南琪釉麻木地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宛如行尸走，他也顧不得旁人目，從地上將孩打橫抱了起來。

南琪釉騰空，好一會兒，才稍微回過神。

看了眼馮川柏，低聲說“馮老師，我沒事，放我下來，我可以走。我沒所謂的。”

孩聲音細若蚊吶。

馮川柏眉頭斂，聲音低沉“你說沒事就沒事，你說不追就不追，南琪釉，你怎麼對什麼都是這樣沒所謂？”

南琪釉從沒見過馮川柏用這種語氣跟人說話，愣了一瞬，瞪大眼睛著快步抱著走路的男人。

緩了好一會兒才道“馮老師，你好兇，我有被你嚇到。”

孩委屈地樣子，像極了是被他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