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屋坐下，姰暖先前用了一半的早膳還沒收走。

江四爺也不講究，坐在沙發前，就著的碗筷吃起來。

姰暖陪在一旁，遲疑著說出自己的猜測。

“我想，既然江三爺娶蘇娉婷的事板上釘釘了，那登報宣揚兩人的茍且，也最多是壞人清譽，讓他們這樁婚事被旁人恥笑。”

“大帥夫人這樣做，是為了出口惡氣。”

“那麼疼四爺，怎麼得了蘇娉婷先前一邊跟江三爺不清不楚，一邊又偏要扯著四爺不放。”

“推己度人，換了是我，我也會覺得厭惡氣憤，想出口惡氣。”

江四爺聽得失笑出聲，他掀起眼簾笑睨姰暖，語氣略帶調侃。

“你倒是了解我母親，的確做得出這樣的事。”

姰暖抿笑了笑，“這也只能是大帥夫人，才能行事無所顧忌。”

“畢竟蘇參領敢跑到四爺面前來興師問罪，卻絕對不敢去當面質問大帥夫人。”

江四爺笑了兩聲，擱下碗筷。

“不管是不是母親，也無所謂，真是，讓出口氣也好，反正于我們也沒什麼壞。”

他說著坐直腰背，將領口幾粒襯紐扣系好。

“爺得回趟江公館，江戟被老頭子打什麼樣，跟蘇家這事又什麼時候能定，還是得清楚。”

姰暖跟著站起，“四爺不再睡會兒嗎？”

他統共也不過睡了三四個小時。

“不了。”

江四爺進屋取下軍裝和軍帽，轉離開前，又俯首在頰側親昵地蹭了一下，溫聲叮囑。

“你自己若是無聊，可以下樓澆花，尋們說說話，爺不會回來太晚。”

姰暖溫淺一笑，陪著他下樓，又將人送出前廳。

等洋車駛出館門，在原地立了一會兒，就回房去換了兒裳。

早起到現在，才換下上的睡。

再下樓時，意外地瞧見林媽領著優雅得的杜韻儀進了前廳。

“杜表姐？”

林媽聞聲抬眼，瞧見下來，忙笑著說：

“夫人，杜小姐來看您。”

杜韻儀溫婉含笑，抬眼看著迎下樓來的姰暖，語聲清。

“我來時跟阿升的車了面，他讓我自己過來，正好陪你說說話，看來我來得很巧。”

“表姐來得正好，我一個人正無聊，在琢磨找些什麼事打發時間呢，林媽，快給表姐送茶來。”

林媽連忙應聲，下去泡茶。

姰暖月眸淺彎，又請杜韻儀到沙發前落座。

扶著腰跟著坐下，靦腆淺笑。

“四爺說表姐生意很忙的，沒想到還有空來看我，我到云寧這麼久，表姐是第一個惦記來看我的人。”

明明才來過不久。

正琢磨是不是該主和杜韻儀聯絡，會不會顯得太心急無禮。

就自己來了。

這是很主在表達親近。

姰暖有些無措，也很欣喜。

對杜韻儀本就有好，又有心接近，怎麼能不欣喜。

杜韻儀聽言笑了笑，“最近生意還好，下面有的是人勞，我倒也不用事事過問。”

“季涼被阿升借去了瀾北，我一個人待著也是無趣，不想去別人那兒喝茶，那些人總說三道四，我聽著更煩，倒不如來你這兒坐坐，總歸咱們倆都是清靜人，結個伴打發時間。”

姰暖月眸噙笑，“我才是真正無趣的人，表姐來陪我說話，我求之不得，以后你可要常來。”

林媽端了茶過來，杜韻儀手接過，聞言笑盈盈撥了撥茶蓋。

“你放心，我不會見外的，你別嫌我來得太勤。”

“怎麼會？表姐不來，我是真像孤家寡人，沒有朋友。”

杜韻儀聽了微怔，掀睫看了看，似想到什麼。

“倒也是，不過阿升不讓你出門，也是有他的顧慮。”

想了想，又說，“你雖是養胎要，但這麼憋著足不出戶，也不好，回頭我接你去我那兒喝茶，換個環境也新鮮一些。”

姰暖求之不得，捧著茶盞笑言。

“四爺也讓我多跟表姐來往，說表姐周到，我是個閑人倒沒什麼，只是擔心會打擾表姐。”

“不打擾，跟我客氣什麼？”

杜韻儀好笑，瞧見眉目溫靦腆笑著，弱的還像個小孩兒的樣子，卻已經著肚子。

比姰暖大上十幾歲，不免心生幾分憐惜，語氣越發和。

“你大約不知道，姑母待我，比我父親待我還好，阿升在我眼里，就想阿審一樣，他們都是我的親弟弟。”

“他喜歡你，帶你回來見姑母，還想娶你為妻，我自己經歷過，知道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和跟自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是怎樣天差地別的事。”

“姑母現在不理解，不代表我也跟一樣。”

聲說著，看了看姰暖的肚子，眸溫。

“你已經有了阿升的骨，姑母不是冥頑不化的人，總有一天也會理解的，最疼阿升，舍不得他不快樂。”

姰暖心里很暖，莞爾一笑，細聲說。

“謝謝表姐。”

謝謝如此通達理，沒有見。

杜韻儀淺笑搖頭，“阿升現在正在關鍵的時候，以后定然還有許多事要忙，他忙起來，難免會心大意，你懷著孕心思更細膩些，有什麼事便只管跟我來說，不必同我見外。”

姰暖很容。

杜韻儀這樣溫和善，卻沒忘了江四爺曾說過，曾經歷過的那些苦難。

姰暖對也心生憐惜，狀似輕松地彎了彎眉眼。

“表姐這樣說，那我就真的不見外了，可要跟表姐打聽一些事。”

杜韻儀聽言淺淺彎，端起茶盞婉聲笑問。

“你是想問阿升的事，還是想問今天報紙上的事？”

姰暖，有些不好意思。

“表姐神機妙算，四爺不跟我講，還說我吃醋沒道理，不許我多想，可我還是忍不住好奇。”

“林媽和九兒也怕我多想，有些事三緘其口，不肯說給我聽的。”

杜韻儀失笑嘆息，“人，都一樣。”

“你在意阿升，才會好奇，你要毫不在意，也不過問，我才真的要奇怪了。”

放下端著茶盞掀睫看向姰暖，語聲徐徐。

“他們男人都不多解釋那些自以為無關要的事，問多了還會覺得煩，你別再問他了，我跟你講講。”

“他們三個的事，我的確清楚一些。”彡彡訁凊

姰暖來了神，視線環顧了一眼，覺得前廳不是久坐長談的地方，于是起請杜韻儀上樓。

“表姐，不如到我房間坐坐，想來是個長的故事。”

杜韻儀欣于的警敏，起跟著上樓。

兩人到主臥坐下，姰暖又喊了林媽重新泡了壺茶送進來，這才屏退人，又將房門關上。

坐在沙發前，撿了金花瓷盞，親自斟了兩杯茶。

杜韻儀掂起一杯，眼睫低垂輕嗅茶香，而后捧著杯盞等茶水自然放涼，同時娓聲道來。

“上次我來，阿升提過季師父，季涼的父親，你記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