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第68頁
“什麼?”葉蓁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秦既南的口氣卻稀松平常:“看了一天的理論模型,頭都在疼。”
說著,他音尾莫名揚了一下,挑釁般:“學妹,不會連這個都輸不起吧。”
-
下樓前,葉蓁目掃過宿舍門上著的穿鏡,頓了步,把上的灰衛掉,換件米白的。
鏡中姿婷婷,皮白皙,只是因為前幾天生理期,不如平時紅潤。
十一月的晚上,北城秋寒已經初見端倪。
秦既南在樓下等,葉蓁不知他什麼時候到的,樓梯上便聽見迎面兩個生小聲嘀咕討論:“門口那個男生好帥……”
“別想了,管院的。”
“啊!是那個誰嗎?”
“對啊。”
“他來這里等誰,沒聽說他有朋友啊……”
聲音漸漸遠去,葉蓁腳步放慢,走過轉角,遠遠便看見了秦既南。
秋分已過,晝短夜長,天已然黑了起來。
男生穿了件黑,黑長,姿態懶散靠在路燈下,路燈線照到他腳下,看不清面容,只將影子拉得很長。
葉蓁停步,低頭看了眼自己上的白。
這麼不巧……
抿抿,走到他面前。
秦既南看了眼上的服,勾勾。
葉蓁手里還帶了支花,遞過去。
“給我的?”他訝異挑眉。
“證據。”
秦既南微怔,隨后笑了起來,兩指著玫瑰花花枝,在指尖輕轉幾圈之后,花點在肩頭,靠過來說:“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表白。”
他氣息離近時葉蓁便僵了一下,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手輕推秦既南的胳膊,同時自己退后一步。
“你還走不走?”
秦既南長指勾著綠長花枝,角噙笑,雪白玫瑰在他手里都多了幾分風流。
“走。”他懶懶地站直了。
葉蓁沒問去哪,校園這麼大,走哪兒都是散步,左不過是漫無目的的閑逛。
沒想到的是,秦既南先帶去咖啡店,買了杯熱牛。
黑金圓杯,他從店員手里接過來,放到被風吹得有點兒涼的手里。
葉蓁轉剛想還他一杯,秦既南像能看心思一樣:“我不喝,頭還疼著。”
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二人從咖啡店出來,沿著石徑小路走過薈文樓,走過圖書館,從燈火明亮,走到了黯淡的西清湖旁。
秦既南走在外邊,走在里面。男生上氣味很淡,一如既往的悉。
秋日萬凋落,西清湖上飄了些枯黃的落葉,白天時有人會清理,現在是夜晚,就任由它落著。
秦既南在西清湖旁停步,看了一會兒:“走吧。”
手拽了下他袖。
秦既南回頭,孩懷里抱著咖啡杯,長睫淡垂,拽著他服的手很快松開。
“秦既南。”
“嗯?”
葉蓁沒看他,頓了下才說出口:“上學期立夏那天……”
后面的話實在沒說出口,秦既南卻抄著兜,笑意松松淡淡:“你是想說你為了別人放我鴿子的事嗎?”
“我沒有。”葉蓁霍然抬頭,“那天是意外,我去之前,林老師讓我幫他轉一份資料,結果那個人來遲了,快三點才到,所以我——”
說到這,突然住了,垂眼:“總之,抱歉。”
清淺風聲刮過,空氣安靜了許久。
秦既南沉默了會兒,輕笑:“你還記得,我以為你已經忘了。”
葉蓁低頭喝牛,脖頸脆弱纖細。
穿白和修長,糯純,烏黑長發披散,在夜中有一難言的好看。
或許,像他手中的白玫瑰。
“秦既南。”半晌,靜然出聲,“我記憶力應該還可以。”
“巧了。”秦既南偏頭,他低眸看,“我記憶力也還行。甚至記得高中那會兒的事。”
葉蓁抱著杯子,睫微。
他嗓音有點兒輕,眼瞼上落了長睫的影,在沉沉夜中開口:“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文山路上的711便利店,有人特別在那兒掉眼淚。”
“還特別喜歡吃巧克力,一邊吃一邊默默地哭。”
“葉蓁,你說,還記得嗎?”
第29章
好幾年前的事了。
第一次見到時, 就在掉眼淚。
夏天總是下雨,下得人心煩意,他們也老吵架, 秦既南從二樓下來, 滿室傭人噤若寒蟬,在收拾那些被砸到地上的昂貴瓷。
林叔開車, 問他想去哪, 他說隨便轉轉。
車繞了全程,經過文山路時,林叔說下去買包煙,把車短暫停在便利店前。
秦既南懶懶支頤著臉, 漫不經心向外看,視線掃到便利店玻璃窗后長木桌那兒坐著的一個。
雨水爬了車窗, 朦朦朧朧, 天沉,便利店里營造的線看上去格外溫暖,一個人坐在角落,低著頭, 一言不發。
面前拆了一盒冰激凌, 一口不吃, 好半晌, 眼淚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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