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枕》第七十八章(7.11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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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頭上雖然說著傻姑娘,然而抱著這個人,卻仍舊覺得心裡有無數歡喜湧上來。他覺這個人在懷裡均勻呼吸,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覺得欣喜至極。
彷彿是被關了閘太久之後驟然泄開的江水,又似是被在石下太久後突然生長的韌草,江水奔騰不休,韌草迎天而長,這是天道人倫,都剋製抑不住的緒。
他靜靜抱了許久,終於覺得手上有些發酸,楚瑜似乎也覺得有些不舒服,輕輕哼了一聲。衛韞想了想,讓躺在屋頂上,然後用外給蓋上,自己躺在側,安靜瞧著。
看著的時過得特別快,沒過多久,第一縷晨就落在臉上,楚瑜睫了,衛韞忙不聲翻過去。楚瑜被催醒,睜開眼,便看到了衛韞的背影。了,發現自己上還蓋著衛韞的外,約想起昨晚上似乎是將衛韞帶上來的,不由得抬手扶額,休息了片刻後,站起來,拍了拍衛韞的肩膀,衛韞背對著,模模糊糊應了聲,楚瑜溫和了聲道:「小七,我帶你下去?」
衛韞撐著自己起來,眼睛都沒張,楚瑜笑了一聲,抬手環住衛韞的腰,便落到庭院裡,扶著衛韞到了椅上後,推著衛韞回房,路過倒在一旁抱著白裳的沈無雙,楚瑜踹了地上人一腳,提醒道:「起了。」
沈無雙不滿應了一聲,卻是換了個姿勢,將白裳摟得更了一些。
楚瑜將衛韞放到床上,吩咐他道:「你先睡一會兒,我給你準備葯浴。」
衛韞背對著,彷彿是沒睡醒一樣,低低應了一聲。
楚瑜也沒多想,起去燒水拿葯,落到眼中,有一瞬間恍惚,腦海裡突然閃過幾個片段,似乎是天燈緩緩而上,有人的落到的上。
不由得有些失笑,抬頭拍了拍自己的臉。覺得人重活一遭,居然也像時期一樣,會做這些奇奇怪怪的夢了。
年時也做過,那時候思慕著顧楚生,想要那個人,就想得**,沒有半分。也不覺得有什麼,隻是說隔著楚錦,於是從不表現,從不出口。
喜歡一個人沒什麼錯,你安靜放在心裡,那就與所有人無乾。
衛韞一連再泡了兩天葯浴,楚瑜終於在沙城裡聽說了衛夏和衛秋的訊息,確切說也不是聽到了衛夏和衛秋的訊息,而是聽說有一隻大楚的銳部隊,在北狄四擾北狄臣民。
楚瑜聽到這個訊息就樂了,回去同衛韞說了一聲,嗑著瓜子道:「衛夏衛秋厲害啊,我還以為他們窩在哪裡沒出來呢。」
衛韞沒說話,他瞧著楚瑜給他看的地圖,上麵標繪了衛夏衛秋去過的地方。他們如今完全已經變了北狄後方一隻屬於大楚的遊擊隊,打到哪兒是哪兒,搶完糧食和馬就去下一個地方,停留不會超過一夜,等北狄派兵過來時,他們早就不見了人影。
「蘇查和大楚的軍隊在正麵戰場上僵住了,蘇燦在背後追衛夏衛秋追得焦頭爛額,」楚瑜躺在椅子上,笑瞇瞇道:「我說他們怎麼不忙著找我們?」
「蘇燦不得我回去,」衛韞敲著桌子,平淡道:「他還指放我回去和趙玥打起來,這樣北狄部力就會小很多。」
楚瑜愣了愣,隨後想明白過來。
是了,當初蘇燦給衛韞一條生路,如果是真心一定要殺衛韞,那點人,本攔不住。
隻是衛韞畢竟在北狄幹了這麼大的事兒,兩千多人直襲王庭劫持皇帝,對於北狄臣民來說,這大概是從未有過的屈辱,如果蘇查和蘇燦一點表示都沒有,怕是眾人不服。於是他們一麵假裝追殺衛韞,一麵卻放水讓他離開。
楚瑜皺眉:「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直接離開?」
如果蘇燦存的是這個心思,那最嚴格的通緝令應該沒有下來。
衛韞抬眼看向楚瑜:「我們走了,衛秋衛夏怎麼辦?」
楚瑜頓住了聲音,有些遲疑,似乎也想不出好的法子來。
衛韞目回到地圖上:「我帶他們來的,自然要帶他們走,能帶回幾個,就是幾個,沒有我跑了,留他們在這裡的道理。」
說著,衛韞推著椅往外去:「找沈無雙,我的還不好,他腦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楚瑜去尋了沈無雙,沈無雙正在院子裡挖著草藥,聽了楚瑜的話,他抬眼道:「要想快點好啊?行啊,我這裡有一些猛葯,沒其他太大問題,就是疼。我本來打算再過幾天還不行再用藥……」
「用藥吧。」
衛韞平靜出聲,沈無雙抬眼看他,笑瞇瞇道:「熬不過人就沒了。」
衛韞應了聲,沒有多說。
當天晚上,沈無雙便給衛韞熬了葯,他讓衛韞先喝了第一碗,喝下去沒有什麼覺,沈無雙手去旁邊浴桶裡了葯湯,水燙得沈無雙的手發紅,他看了一眼楚瑜,淡道:「放下去。」
楚瑜抱起衛韞,將他一點一點放進去。
腳放進去時,衛韞微微皺了皺眉,覺得就是刺刺的覺。等沒下去,水浸到腰部,一劇痛驟然傳來,衛韞忍不住猛地住了浴桶,楚瑜停住了放他下去的作,看見衛韞變得煞白的臉,沈無雙在旁邊平靜出聲:「放下去。」
衛韞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楚瑜才終於放手,讓衛韞整個人坐在浴桶裡。
衛韞死死著浴桶,整個人繃,沈無雙靜靜看著他,同楚瑜吩咐:「他要在這葯湯裡泡四個時辰,我去熬藥,每個時辰喝一碗,他會越來越疼,有可能會掙紮,這時候你不能讓他出來。如果出來,就不是功虧一簣的問題。」
沈無雙抬眼看著楚瑜,認真道:「人要死在我這裡,你可別賴我。」
楚瑜神一凜,抿了抿,冷靜道:「我知道。」
守在衛韞旁邊,看著衛韞僵著子在浴桶裡,麵上已經沒有了半分。
那是一種針刺一樣的疼,麻麻紮滿全。
衛韞臉上落下冷汗,楚瑜坐在他側的檯子上,慢慢道:「我同你說說話,你別一直盯著水裡。」
衛韞發不出聲音,他疼得咬牙,隻能是點點頭。
楚瑜想了想,慢慢道:「從什麼地方說?我記事兒吧,時間還長。」
楚瑜聲音平淡,說著小時候。
出生開始,就是在西南邊境。那裡常年瘴氣瀰漫,南越人手段毒,與北狄人的兇狠殘暴不同,南越的人是一種淬進了骨子裡、帶著那花草之氣、如毒蛇一般的可怕暗。
然而他們恨分明,你時坦坦,恨你時淋漓盡致。
對敵人極盡殘忍,對自己的族人全心全意。
於是南越雖小,卻在西南邊境,對抗著大楚這樣龐大的國家。
說的事兒其實並不有趣,都是些小時候的見聞。然而聽著聽著,不知道為什麼,衛韞就被的聲音完全吸引了過去,他疼痛減輕了很多,就靜靜看著楚瑜,像一個孩子一樣,目迷離。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沈無雙端著一碗葯走進來,遞給衛韞道:「喝了。」
衛韞咬著牙,就著沈無雙的手一口飲盡。沈無雙又提了一個桶來,將新熬製好的葯湯加進去。
葯湯加進去的時候,衛韞趕到彷彿是有刀刃劃過,一塊一塊將剃下來,似如淩遲。
他下意識想要起,卻又迅速反應過來,死死將自己在了葯湯裡。沈無雙趕塞了塊帕子給衛韞咬著,同楚瑜道:「你繼續看著。」
楚瑜看著衛韞的模樣,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隻能故技重施,繼續沿著方纔的話題講下去。
衛韞在努力聽,可是他已經有些聽不下去了。
等到第三個時辰來臨,衛韞的神智幾乎是模糊的,沈無雙將葯給他喝下去,衛韞整個人都在發。
楚瑜看他在葯湯裡蜷著,出手出,將手放在葯湯裡,卻也不到任何痛楚。
皺起眉頭,看著往裡麵加藥湯的沈無雙,皺眉道:「到底有多疼?」
「第一碗葯,如萬針紮。」
「第二碗葯,千刀淩遲。」
「第三碗葯,剝皮筋。」
「第四碗葯……」沈無雙遲疑了片刻後,慢慢道:「自筋骨到,無不疼至極致。到底多疼……我沒敢試。」
聽到這話,楚瑜整個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沈無雙倒完葯,直起來,瞧著衛韞。
衛韞一直在浴桶裡,他已經疼得咬穿了帕子,整個人都在抖,卻仍舊是控製著自己,蜷在浴桶裡,一言不發。
「他很好。」
沈無雙終於開口,神裡帶了幾分敬意:「我見過最堅韌的病人,也隻在裡麵呆過四個時辰,而且早在第二個時辰就大喊大要出來了。他……很好。」
楚瑜垂眸看向衛韞。
他隻有十五歲,可是任何時候,他都能剋製好自己。他背著父兄歸來時沒有崩潰,此時此刻疼到這樣的程度,也不吭聲。
楚瑜不由得回想,自己的十五歲,顧楚生的十五歲,楚錦的十五歲,是什麼模樣。
那時候他們肆意張揚,帶著些許稚青,哪怕是顧楚生十五歲,背負著家仇遠赴邊疆,卻也會對著當地鄉紳傲氣不肯低頭,被欺辱時因為狼狽讓滾開。也會緒失控,也會因為疼痛退。
可衛韞沒有。
他一貫控製好自己的緒,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
當楚瑜正視著衛韞的自控和冷靜,麻麻的疼就從心底湧出來。忍不住抬手,覆在他的頭上,沙啞出聲:「小七……」
衛韞迷離睜眼,獃獃看著楚瑜。他抖著出手,握住了楚瑜放在浴桶邊上的手。
然而饒是此刻,他也沒有用力,他剋製住自己的力道,彷彿在尋找著某種藉,將臉在了楚瑜手上。他一直在冒冷汗,哪怕是在滾熱的葯湯裡泡著,他的子都格外冰涼。
楚瑜覺得這種冷順著的手,來到心裡。著他的頭髮,沙啞著道:「我在這兒,我在呢。」
衛韞咬牙不出聲,他神智模糊,眼前隻有這個人。他的臉著,聽著的話,低低喚:「嫂嫂……」
「我在。」
「阿瑜……」
「我在。」
他反反覆復,就一聲一聲應答。
等到最後一次喂葯,他已經沒有了多大力氣。他靠在浴桶上,沈無雙住他的下顎,開始給他灌藥。葯才灌下去一半,他就開始掙紮,他似乎是知道吃下這個東西會讓他疼,於是他推攮著沈無雙。
隻是他的確沒有了多大力氣,沈無雙下了狠,著他下就灌,隨後同楚瑜道:「一定要按著他。」
楚瑜點了頭。沈無雙沒有走,就在一旁看著衛韞。
沒了片刻,藥效開始發作,衛韞終於忍不住,猛地從浴桶裡起來,楚瑜眼疾手快,按在他肩上,一把將他按下去。然而他開始拚命掙紮,嘶啞著喊:「我疼……嫂嫂,我疼……」
聽到這一聲「嫂嫂」,幫忙按人的沈無雙微微一愣,抬眼看向楚瑜。
然而楚瑜全心就在衛韞上,死死按著掙紮的衛韞,大顆大顆汗從衛韞頭上落下來,衛韞拚了命想要出來,沈無雙和楚瑜兩個人按著他,衛韞在疼痛裡慢慢清醒了幾分。
他睜開眼睛,看見麵前站著的楚瑜,他忍不住出手去,抖著自己,沙啞著喊:「抱抱我……」
楚瑜微微一愣,看著抖著的衛韞,看著他張著手,蒼白著臉,反覆道:「抱抱我……求你了……」
楚瑜站在浴桶邊上,將人攏進懷裡。
他的額頭抵在腹間,他似乎將整個人都依靠在上,低低息。
沈無雙愣愣看著他們兩個人,看到衛韞在懷裡安靜下來,他想了想,轉走了出去。
楚瑜抱著衛韞,用手指梳理著他的頭髮,衛韞剋製著自己所有作,隻是用額頭輕輕靠在腹間,著上的溫度,聽著的心跳。
「嫂嫂……」
他低聲呢喃:「我好想父親,大哥……」
楚瑜眼中酸,忍不住收了手,將這個人抱了一些。
想應答,可無法應答。
他思念著那些死去的人,沒辦法讓他們活過來。
驟然發現,原來衛韞在心裡,已經是這麼重要的人,重要到他一句話,就恨不得赴湯蹈火去給他完。垂著眼眸,沙啞出聲:「我還在呢……」
你大哥不在了,我還在呢。
衛韞靠著,也不知道聽見沒有。他出手去,抱住的腰,彷彿是藤蔓纏上樹榦,織在一起。
從絕裡開出來花,往往格外絢爛麗。在黑暗裡放著微弱的,照得人心發。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衛韞抱著楚瑜的手慢慢鬆開,直到沈無雙再次進來,說出那一聲:「時間到了。」
楚瑜終於才反應過來,慌忙將衛韞從水裡撈出來,送到了床上,然後用帕子給他乾,換上了服。
衛韞已經昏了過去,他躺在床上,一不。楚瑜做完這些,才發現自己臉上有些黏,抬手了臉,這才意識到,竟是不自覺就哭過,讓淚乾在臉上。
忙出去打水,沈無雙站在門口,有些猶豫道:「那個……衛夫人。」
楚瑜頓住步子,沈無雙喃喃道:「你……是他嫂嫂啊?」
楚瑜沉默片刻,如今與沈無雙也算識,他既然看出來,也不再瞞,點了點頭,鎮定道:「妾實乃衛府大夫人,原衛府世子衛珺之妻。隻因在外不便,怕招惹是非,故而裝作夫妻,還沈大夫見諒。」
沈無雙趕點頭,忙道:「明白,我明白。」
這時候他終於想起昨夜衛韞的話來,他心裡不由得苦,終於明白,衛韞哪裡是想罵他?
那分明是從他這裡,想找一份出路。
他看著楚瑜轉過去,嘆了口氣,進屋來到衛韞邊,開始給衛韞施針。紮到一半,衛韞悠悠醒過來。
他張眼看著床頂,沈無雙低著頭道:「醒了?」
「嗯。」衛韞應了聲,轉過頭悠悠看去,啞著聲道:「我……」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道:「我夫人呢?」
「大夫人在洗漱。」
沈無雙用了「大夫人」這個詞,於是衛韞便明白,他是在委婉表達自己已經知道他們真正關係的事。
衛韞沒說話,沈無雙想了想,終於道:「你……喜歡?」
這個不用提,兩人心知肚明是誰。
衛韞閉上眼,低低應了一聲「嗯」。
這坦坦的態度,反而讓沈無雙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低著頭找著位,漫不經心道:「知道嗎?」
「不知道。」
「那你想讓知道嗎?」
衛韞沉默了,許久後,他慢慢道:「等一等。」
「等什麼?」沈無雙有些疑,衛韞看著床上因風輕輕搖曳的結繩,慢慢道:「如今我在刀尖上走了,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一步。等我走完了這段路,報了家仇,平了天下,確認我能護住……」
說到這裡,他還是猶豫,最後才道:「且再看。」
「你這人,」沈無雙忍不住笑了:「可真是夠能忍的。」
衛韞輕笑,目裡卻裝了幾許難過。
「不是我能忍,我總不能讓在衛家,再守第二次寡。」
「那萬一這中間,上其他人了呢?」
沈無雙有些疑,聽到這話,衛韞抿了抿,卻是道:「不會。」
沈無雙挑眉,衛韞看著遠方:「我在邊。」
這話讓沈無雙笑了,他將針拔出來,笑著道:「那我祝你好運。」
衛韞應了聲,沈無雙拍了拍他的:「有覺沒?」
衛韞點了點頭,沈無雙站起來:「休息睡一覺,醒來後在床上,等晚點讓衛夫人扶著你走一走,明天應該就能正常走路了。養了這麼久,你筋骨都該養好了,如今能有覺,淤堵也就差不多散了。」
說著,沈無雙起,留了句他走了,便大大方方離開。
衛韞躺在床上,自己活著自己的,沒了一會兒,楚瑜回了房間來,和他隔著簾子睡下,等到了晚上,楚瑜便扶著他開始行走,走到月上柳梢,衛韞滿頭大汗,卻是已經差不多能正常行走了。
楚瑜見他能正常行走,想了想道:「今晚我再看著你一夜,明天我們就分開睡吧。」
衛韞低著頭,應了一聲「嗯」。
楚瑜見他似乎興緻不高,不由得笑了:「不高興?」
「沒。」衛韞垂眸看著腳尖:「累了。」
楚瑜笑了笑,扶著他回了房。等到半夜,楚瑜依稀聽見開門聲,迷迷糊糊睜了眼,看見衛韞走了出去,楚瑜猶豫著,起披了件披風,就跟了出去,然後看見月下,衛韞扶著牆,就反反覆復練習走路。
此後每天,衛韞白天由楚瑜看著練,晚上自己著練,很快就恢復了最初的水平。
有一天夜裡,楚瑜坐在窗檯前,看見衛韞拿起了添置在院子裡的長槍。
此時已是四月花開正好,月如水流淌一地,白年手握長槍,單手覆在後,手猛地一抖,那長槍便如遊龍一般咆哮探出。
他的作帶起疾風陣陣,攪得滿院桃花紛飛,坐在窗前,獃獃瞧著,覺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彷彿是被纏裹了,重了許多,纏綿許多,也……令人歡喜許多。
那天晚上楚瑜做夢,夢裡就是衛韞手握長槍,在月下舞,期初是這個小小庭院,然後就到了陵山外,他在人山人海中回頭一,又是宮門之前,他撐著滿的傷,卻還是站在前,為撐起一把雨傘,最後竟是放天燈那天夜裡,他們坐在屋簷上。
夢裡憑空多了許多記憶裡沒有的東西,夢見衛韞抱著,低頭朝問下來。
天燈升空,在黑夜裡溫暖又鮮明。
他們十指扣,舌糾纏。
然而那個吻沒有半分慾念,與曾經所有經歷過的,截然不同。
它溫暖又乾淨,帶著年的小心翼翼,和忐忑。
然後在夢中被衛韞的聲音驚醒。
「嫂嫂!」
楚瑜猛地睜眼,看見衛韞提著劍在上方,焦急出聲:「有兵馬到城外了,我們快走!」
楚瑜翻而起,仔細聽了片刻。外麵傳來軍隊整齊跑過的聲音,還有北狄整軍清民的聲音,以及孩子的哭聲,人的呼喊聲。
許多聲音織在一起,楚瑜迅速收拾了細,提上劍,便跟著衛韞沖了出去。
沈無雙和白裳也已經驚醒了,沈無雙收拾了一些常用藥材和自己做的藥丸毒,白裳收拾了金銀乾糧。他們明顯也是經常逃亡之人,一切做得乾淨利落。
沈無雙背著沈,跟在衛韞後麵,著急道:「你們知道是誰嗎?」
「我開路嫂嫂斷後,沈無雙帶路,孩子白裳抱,沈無雙把劍拿上!」
衛韞迅速吩咐,說完這些纔去回答沈無雙的問題:「先出去看。」
反正,如果是北狄的軍隊,他們得跑。
如果是大楚的軍隊,他們要去迎。
如果是衛秋衛夏……
得通知他們撤退。
衛韞心裡做了盤算。
沈無雙帶著衛韞出了門,一麵走一麵道:「聽聲音他們是從東門來,我們從西門先出去,繞到邊上看清楚來人再見機行事。」
衛韞點了點頭。城如今已經是一片,所有人都從西門往後跑去,本沒人攔他們。於是衛韞和沈無雙掉過頭來護住楚瑜和白裳沈,一起了出去。
等出西門,五個人繞到了邊上,然後就看到沙城城門外,在夜中迎風飄揚的絳紅軍旗。
那旗幟上綉著金捲雲紋路,金「衛」字大大立在中間,這個衛字被寫得彷彿一隻鳥一般,若是仔細看不難看出,這鳥便是神鳥朱雀。
朱雀是衛家家徽,如今出現在這裡,衛韞和楚瑜便立刻確定,這應該就是衛夏衛秋一行人。衛韞立刻帶著一行人朝著那隊伍奔去,老遠便看見衛秋衛夏並騎立在前方。
此時沙城已經差不多準備好,開始備戰,衛家軍卻沒,似乎還是在猶豫。想了片刻,衛秋還是抬起手,正準備下令攻城,便聽衛韞大喊出聲:「停下,撤!!」
衛秋率先回頭,便看見衛韞朝著他們衝來,衛夏隨之回頭,驚喜出聲:「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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