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天空閃爍著無數星星，漫天星野，讓人的心也跟著空闊起來。

雲初坐在院子裏，月灑在的肩頭。

這一刻，心很寧靜，什麽都不需要去想，沒有算計，沒有籌謀，沒有暗，靜靜地賞月賞星星就好了。

小院外頭，楚泓瑜和楚長笙兩個人正在咬耳朵，兩個小家夥借著月，踏進了花叢中。

老嬤嬤一個頭兩個大：“小祖宗誒，別跑那麽深，夜晚有蛇，小心點……”

楚泓瑜才不管這麽多，他拉著妹妹摘了好多好多各種的花，然後讓老嬤嬤用繩子纏起來。

他捧著纏起來的花束，溜到了楚翊所在的院落。

這個院子和雲初的院子挨著，中間一道高高的院牆隔開了兩個空間。

“父王！”

正在看公文的楚翊抬起頭，看到一兒一跑進來。

他放下筆，將小姑娘抱起來放在自己上：“長笙，喊一聲爹。”

楚長笙不喊他，而是將那一大束花強行塞進了他的懷中，糯糯道：“給、給……娘……”

楚翊沒有聽懂，不知道什麽意思。

“父王，雲姨姨很喜歡花哦。”楚泓瑜笑嘻嘻說道，“你把這些花，拿去送給雲姨姨，好不好？”

楚翊眉頭一皺：“胡鬧。”

“父王，你就送嘛，送嘛！”楚泓瑜搖著他的手臂，“是雲姨姨教會了妹妹喊爹，你就不該謝一下雲姨姨嗎？”

楚翊：“……”

是要謝，但送花算什麽謝？

年人的世界，利益至上，一束花太輕太輕了。

見楚翊不說話，小家夥瞬間就翻臉了：“父王，你太過分了，這點小小的請求都不答應，哼，以後長笙再也不喊你爹了！長笙，我們走！”

“等等。”楚翊了眉心，“花留下。”

楚泓瑜用鼻孔出氣：“我不要你送了，我去找程序叔叔！”

程序，是程莊主的兒子，也是楚翊邊最得力的護衛，才剛二十歲，正是年輕力壯的年紀。

楚翊直接站起，從楚泓瑜手中拿走了花束，大步邁出去，很快就走到了雲初的院子門口。

走到這裏，他的腳步就頓住了。

因為，長笙才開始學會說話，他本打算送莊子、送鋪子、送金銀、送玉石……唯獨沒想過送花。

在月星的照耀下，這一束不上名字的花兒絢爛而麗，卻比不上的容。

他不知道該怎樣把這束花送出去。

“父王，你不想送就別送了！”楚泓瑜叉著小腰道，“我讓程序叔叔送是一樣的！”

站在夜中的程序：“……”

這事跟他有關係嗎，他就不能安安靜靜當個形人嗎？

坐在院子裏的雲初聽到了楚泓瑜的聲音，揚聲道：“瑜哥兒，你在門口幹什麽呢，和長笙進來呀。”

有些奇怪，兩個小家夥竟然沒來纏著。

“雲姨姨，我有點事，等會再來！”

楚泓瑜用力推了一把老父親，拉著妹妹轉就跑。

楚翊終於邁過了院子的門口，繞過一道牆走了進去，聽霜和九兒守在那裏，行禮道：“見過王爺。”

雲初本來隨意的躺在藤椅上，聽到兩個丫環請安的聲音，立即從藤椅上站了起來，微微屈膝：“王爺。”

抬眸，看到麵前的男人手中拿著一大捧花。

這花有些眼，似乎就是院子門口花叢裏的花，大晚上的，平西王摘花去了？

“瑜哥兒說，你喜歡花。”楚翊著頭皮開口。

一旦開口了，後麵的話好像就沒那麽難以啟齒了。

“謝謝你願意為了兩個孩子留在莊子裏，也謝謝你願意耐心教他們，能遇見你，是兩個孩子此生最大的福氣。這束花，送給謝夫人，希謝夫人事事如意。”

雲初抬手，將花接了過來，沁人的花香鼻，這個夜晚似乎更了。

的眉眼染上笑意：“也祝王爺一切順心。”

楚翊看著月牙般的眸子，那清澈的眼底是細碎的月和星，讓他的心跳莫名就了一拍。

心中那萌芽了的種子，剛長出兩片葉的小芽，在這樣的眸下，短短片刻，就仿佛長了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差點衝破腔。

就在這時，天空飛起了無數螢火蟲。

在樹林間，在草木中，在二人肩頭，螢火蟲拖著閃亮的小燈，飛來飛去。

“真漂亮。”雲初忍不住歎道，“上一回見螢火蟲，還是我小時候，隨著我爹去郊外釣魚，我爹愣是一條魚都釣不上來，天不知不覺就黑了，想回去時卻迷了路，我嚇得哭起來……我爹為了哄我，抓了好多螢火蟲。”

說著，忍不住笑起來。

那天夜晚，在螢火蟲的陪伴下，和爹了大半個山頭，卻還是找不到下山的路，最後是大哥來接他們回家。

那一夜的疲累的慌早就忘了，記憶中的那些螢火蟲，在時的長河中越來越亮，彌足珍貴。

那是一個獨特的夜晚。

看到遠，瑜哥兒和長笙正在追逐螢火蟲……這，也是一個獨特的夜晚。

楚翊側頭看著，不由自主開口：“我上回見螢火蟲，大約是五年前，我隨你父親出征回京，在快到京城時，看到了一些，你爹說，想抓回去送給你，當做給你添妝。不過那是初春的季節，螢火蟲太了，便不了了之……我和你爹抵達京城的那一天，就是你出嫁的日子，你爹沒有先宮述職，而是帶著我回了你們雲家，我也算是有幸喝了一杯你的出閣酒。”

提起新婚那一天的事，雲初臉上的笑容驀的就消失了。

的人生，就是從那一夜開始，被毀了個徹底……

楚翊敏銳的察覺到了緒的變化，立即轉移話題：“謝夫人給瑜哥兒和長笙送了長命鎖，我也讓人備了一份薄禮回贈給謝夫人，希謝夫人不要推辭。”

雲初正思忖著拒絕的理由，就見楚翊邊的隨從程序端了一個托盤過來，裏頭放著一塊人手掌大的玉石。

這是未經雕琢的璞玉，紅的石頭在月下發出剔的。

“這不是什麽上得了臺麵的東西。”楚翊開口，“就像路邊的一塊頑石，林子裏的一朵花，僅代表我對謝夫人的謝意，請謝夫人收下。”

“雲姨姨，你就收下吧！”

楚泓瑜和楚長笙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二人合力拿起那塊紅石頭，塞進了雲初的懷裏。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雲初知道，自己若還推辭，就真有點矯了，笑著道：“這玉石，我就拿來給瑜哥兒和長笙一人做一個吊墜好嗎？”

楚泓瑜嘟：“不行呀，這是父王送給你的東西，怎麽能給我和妹妹呢？”

楚翊欣，這小子總算是懂事了一回。

“應該做三個吊墜，我一個，妹妹一個，雲姨姨一個！”楚泓瑜出潔白的牙齒笑起來，“如果還有剩，再給父王做一個。”

楚翊：“……”

真是謝謝這小子了，他就隻配用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