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用盡全所有的力氣，直到謝娉失去了掙紮，他才鬆開。

他彎腰在謝娉的鼻尖探了一下，沒了呼吸，他這才狠狠鬆了口氣。

但他沒有停，立即用裝菜的簍子把放進去，上麵堆著大白菜，推著車，怎麽來的，就怎麽離開了。

老翁的影在夜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走到後山的護陵河邊上，撿出大白菜，用力一推，滾落，跌了河水之中，很快就被衝走，失去了影。

“玲瓏！”

老翁捂著臉痛哭不已。

“爺爺終於為你報仇了，我的玲瓏……”

他哭著噎起來，痛苦到了極點。

他四十歲才有了一個兒子，兒子剛出生妻子就去了，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把兒子養大，給兒子娶媳婦，兒子剛親，就從山上滾下去摔死了，還好留了種在兒媳肚子裏，他在兒媳門外跪了三天，兒媳才答應將孩子生下來，生了孩子之後，兒媳就改嫁了。

他像當初養大兒子一樣，一把屎一把尿，把唯一的孫養大了。

孫很有出息，在皇陵找了個好差事，一個月有八百文錢的月例，還給他介紹為皇陵送菜，他們祖孫二人的生活慢慢好了起來。

他唯一擔憂的是，孫在皇陵照顧老虎，怕老虎失控把孫吃了。

他從未想過，孫竟然被人害死了。

他依舊還記得那一天，他來皇陵尋玲瓏，一個和玲瓏識的宮告訴他，玲瓏被太子帶回京城福了。

玲瓏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若真的去京城了，一定會打發一個人通知他一聲。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預，特意上京，四找關係，讓人給東宮的吳庶妃送信，卻一直沒有回音。

他失的回到皇陵再找那宮問況時，看到一被人從護城河撈了出來。

那已經麵目全非了，可他還是認了出來的鞋子，那是他親手為孫納的千層鞋底啊……

他的玲瓏，被人害死了！

“玲瓏，爺爺終於可以去見你了……”

老翁大哭一場後，從裝菜的簍子裏拿出那雙千層鞋底，抱在懷中，從河邊一躍而下。

噗通一聲，一切蹤跡都消失在了夜的河水之中。

夜越來越深沉。

太子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之中。

直到一個宮婢急匆匆跑來：“太子殿下，不好了，庶妃娘娘不見了！”

太子抹了一把眼淚站起：“什麽做不見了？”

宮戰戰兢兢回話：“庶妃娘娘讓奴婢去生火，去為殿下挑選新鮮的蔬菜，卻一去不複返……奴婢已經安排人去找了，可是找遍了皇陵也沒找到人。”

“找！繼續找！”

太子嘶吼出聲，聲音已經完全壞了。

但找了好幾天，也一直沒有尋到人，就這麽消失了。

就像之前，忽然出現在他邊，如今忽然又消失，還帶走了肚子裏的孩子……

短短一段時間，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母後沒了。

方側妃和孩子沒了。

玲瓏和孩子也沒了……

他還剩下什麽？

皇後葬之後，京城恢複了寧靜。

如今的玨哥兒，已經半歲了，稍微能爬一爬，隨便一逗就咯咯大笑，是家裏的開心果。

長笙正式開始讀國子監，由兵部尚書的嫡次邱小姐做伴讀。

子上學隻有半天，上午在國子監，下午便在家中學畫畫，謝嫻會來陪著一道學。

瑜哥兒越來越上進了，他跟著孟深一起，天天刻苦讀書，常常得到國子監王先生的誇讚。

雲初聽說，被打地牢的恭熙王楚墨，在皇後葬期間，不知怎麽的，竟然瘋了，天在地牢胡言語。

楚翊懷疑楚墨是裝瘋，特意請了好幾名太醫前去診治，結果證明，楚墨是真瘋了。

按照瘋的程度來看，似乎比那位瘋姑瘋的更厲害。

“楚墨那樣老謀深算的人，可能刺激自己瘋了嗎？”雲初看著側的男人，“會是誰下的手？”

楚翊緩聲道：“我查過了，楚瑞曾去過地牢。”

“楚瑞？”

雲初驚訝。

那個病秧子王爺，曾靠子的心頭續命，救下皇帝之後就更差了，竟然去了一趟地牢。

楚墨瘋了，是楚瑞所為？

目的是什麽？

“他想複前太子的江山？”

雲初試探問道。

楚翊搖頭：“暫時不清楚，我一直安排人盯著他，各方麵都沒什麽異常。”

夫妻二人正說著，程總管低著頭進來匯報：“王爺，王妃，莊親王府上遞了喜帖過來。”

楚翊將帖子接過來。

雲初看了一眼。

楚瑞要親了，娶的是安定蘇家的嫡。

若是沒有記錯，安定的蘇家，應該是當今皇上親生母親的娘家。

蘇家遠離京都，家族做生意發家，雖然努力供孩子讀書，但這麽多年來，就僅有一人考上舉人，連上朝都不夠格。

皇帝雖有心提拔，但蘇家實在是太不爭氣了，本提拔不起來。

楚瑞若要爭奪皇位，應該娶高門，而不是娶一個商戶家的兒。

“父皇為他賜這樣一門婚事，應該是監視。”楚翊淡聲開口，“他救了父皇，父皇給了賞賜，但卻從未真正信任過他，以後，他的枕邊人，就是父皇最好的暗哨。”

雲初點點頭。

恭熙王倒臺之後，謝世安失蹤了一段時間。

安排人去查了，發現謝世安竟然一個人回了冀州老家。

冀州的那些謝家族人，早就吞了謝景玉置辦的那些田產和莊子，謝世安回去後，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讓那些族人將所有田產和莊子全都乖乖還了回來。

借用謝世安的手除掉了恭熙王。

恭熙王有些黨羽還在，謝世安估計不會再敢回京城了。

但並不認為謝世安這樣的人，會甘於待在冀州的一個村莊裏。

正想著，下人走進來匯報：“王妃，謝元氏求見。”

雲初喝了一口茶：“帶進來。”

元氏從未主做過什麽惡事，但謝家的一樁樁、一件件事，許多都在元氏眼皮子底下發生，元氏不知道的便罷了，就算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元氏如今承著謝家所有的罪孽，亦是自己種下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