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泓瑜正道：“江哥文武雙全，深哥是天生的文狀元，他們二人都太優秀了，放在我邊反而不好，容易陷與攝政王的鋒旋渦之中，在應該讀書的時候，他們就該好好學，學有所，上朝為，那才能真正的幫到我，娘，你說我想的對嗎？”

雲初真有些驚訝。

是真沒想到，兒子竟然能給出這樣一番大道理。

確實，若江哥兒和深哥兒了皇帝陪讀，被楚瑞監視，哪還有心思做學問，自然就耽誤了前程。

“我選的那些人，都是草包，攝政王才不會提防。”楚泓瑜坐直了，“我登基後，特意開恩科，在今年十二月初多加了一場會試，屆時，江哥和深哥可不要讓我失才好，他們考上了進士，來年的殿試上，我才好提拔他們做。”

雲初再一次用意外的眼看向自己的兒子。

再一次深刻的意識到，兒子真的長大了，已經不是那個事事需要護著的孩子了。

“娘，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沒有，娘是高興。”雲初了他的頭發，“你都已經到了能獨當一麵的年紀了，娘終於可以放心了。”

頓了一下繼續道，“娘準備出宮去給你尋一個新的老師，這幾日，你要保護好自己，長笙和玨哥兒我給你皇祖母帶，你就不必擔心了。”

楚泓瑜了下：“皇祖母靠譜嗎？”

有一回長笙讓皇祖母帶著，就被人給欺負了，他至今都還記著呢。

雲初笑著開口：“你長大了，你皇祖母當然也長了，有你姑一起看著，沒事的。”

自從楚翊出事後，殷妃就像換了個人，如今該稱殷太妃了，從前大大咧咧，如今沉默寡言，隻有和雲太妃喝茶的時候，稍微話多一點，也更加在意邊人，幾個孩子護的跟眼珠子似的。

第二天清晨，雲初乘坐馬車，帶著侍衛，以禮佛的名義，低調離宮。

馬車一路西行，走了大半天，才到了附近一個小城池的郊區，這裏有山，山邊是一個村子，在村尾有一個開滿了花的小院，秋風習習，秋燦爛，小院很是雅致。

馬車在距離小院還有些距離的時候，雲初就讓人停車了。

隻帶著秋桐一個婢，朝小院走來，小院門沒有關，但並未貿然進去，高聲詢問道：“請問有人嗎？”

“可是討水的路人？”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屋後響起。

接著，一個神矍鑠的老人，慢慢走到了前院。

老人滿頭白發，胡子發白，哪怕神不錯，也能看出，是個至八十歲的老人了。

此人，是先帝的父親的近臣，由此可見此人的輩分。

雲初看過史書，先帝的父親為何為一個明君，立下那麽多功偉績，正是因為有這麽一個亦師亦友的人在。

歐曄，年輕時就在朝廷國子監做伴讀，後來皇帝登基，被破格提拔為太師，他一路輔佐當年的皇帝走上了最高峰，拓展了大晉版圖，令周邊小國聞風喪膽……當年皇帝駕崩後，歐曄便辭去了太師之位，說要歸山林。

卻又在山林之中開辦了一個“茅屋學堂”。

無數人競相將孩子送來茅屋學堂讀書，此學堂延續了三十年的歲月，他上了歲數後，就停辦了茅屋學堂。

但他的學生卻遍布大晉，說是桃李滿天下也不為過。

“觀夫人著，不像是討水的過路人。”歐曄了發白的胡須，“不知夫人有何貴幹？”

“歐先生。”雲初拱手，行了一個文人之間的禮，“我是大晉朝帝的母親。”

歐曄放下了手中鋤頭，立即問安：“草民給太後娘娘請……”

“歐先生不必如此。”雲初將他扶起，“您老人家是我大晉國的功臣，無需向我一個子行禮。”

“我今年八十九歲了。”歐曄端起一壺茶，給雲初倒了一杯，“到了我這個年紀，什麽事都看得開，太後娘娘的來意，就不必說了。”

他雖在山林，但也能知朝野之事。

說完，扛起鋤頭，下地去了。

雲初抿了抿。

這年頭，鮮有人能活到八九十歲，歐曄這個年紀，確實該頤養天年了。

不該來。

可是，沒有別的法子了。

能換下許太師的人，世上唯歐曄。

哪怕讓歐曄隻做兩天帝師也行，得先把許太師換了，才好有下麵的安排。

雲初跟著歐曄到了田間。

正是深秋，地裏種的大概是蘿卜和白菜吧，雲初確實也不是很知道。

“歐先生雖知朝堂之事，但隻知其表，不知其裏，先皇駕崩，並非病亡，而是被人所害。”雲初蹲下，一邊跟著歐曄拔雜草，一邊低聲說道，“臣當道，新帝年，朝堂形勢刻不容緩，還請歐先生出山以助一臂之力。”

歐曄拔出一堅韌的野草，開口道：“太後請看這野草，無人伺弄它，它卻長得比白菜還茂，這是為什麽呢？”

雲初回答：“因為它搶奪了屬於白菜的養分。”

“因為你需要白菜，所以你認為那是屬於白菜的養分。”歐曄開口，“若我說這野草可藥，太後還認為是它搶走了養分嗎？”

說著，他起，開始給白菜澆水。

雲初若有所思，隨即，走上前道：“野草和白菜，是世人各取所需，當瘟疫橫行，那自然留野草，若鬧荒，就應該留白菜，選什麽，取決於世人現在需要什麽。大晉朝安穩了這麽多年，若從裏開始崩潰，外患也會接踵而至，屆時，不管是白菜還是野草，都將變一片虛無。”

歐曄撐著鋤頭，看了看日頭：“天還早，我去釣魚了，晚上喝魚湯，這池子裏的魚小，就不邀請太後娘娘一道用膳了，太後慢走，不送。”

他扛起鋤頭又走了。

雲初看向地裏沒有拔的雜草，蹲下，繼續清理。

秋桐要幫忙，被雲初拒絕了。

要想請歐曄，必須付出真心，得讓歐曄看到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