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在衛軍的護送下，幾輛馬車接連駛出皇城。

宮門口，

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車輛，墨九來到謝臨珩側，問：

“殿下，我們真的不跟著嗎？”

側后方傳來一道輕笑聲。

墨九回頭，是姍姍來遲的沈知樾。

他手中把玩著一柄玉骨扇，慢悠悠走到謝臨珩旁邊，目輕飄飄落在已經走出很遠的馬車上。

“墨九啊，你是第一天認識你家主子嗎？”他角掛著笑，語調玩味：“他怎麼可能不去？”

墨九了鼻尖。

謝臨珩依舊沒說話。

沈知樾用手肘了謝臨珩手臂，往他邊一靠，語氣賊兮兮的，開始套近乎。

“哎，我說謝臨珩，去曇昭寺這山高路遠的，你一個人去多無趣，不如帶著我一起？”

他收了扇子，一本正經地推銷自己：

“你看啊，我這個人脾溫和有趣，關鍵還和你知知底，有我跟著，保證你一路上不會無聊。”

“要不要考慮一下？捎上我？”

見沈大人這一副不值錢的樣兒，墨九默默挪開了眼，表示：沒眼看。

他家主子待會兒是追在皇后們后面去曇昭寺，如果這沈大人真的也想去，大不了追在他們主子后面不就行了？

這麼一個大男人，又不怕丟，

還用得著這麼……費勁拉的推銷自己？

***

皇宮距離曇昭寺不是很遠。

坐馬車一個多時辰就能到。

今日明，天氣甚好，來燒香拜佛的人不。

一下馬車，虞聽晚就在周圍悄悄找楚時鳶的影。

可直到被寺人引著進曇昭寺大殿，都沒看到楚時鳶的影子。

一行人，由皇后為首，在寺人的引領下，一步步進行著祈福的流程。

而謝臨珩派來的那些衛軍，則是層層守在了大殿外面。

上完香，皇后轉，看著清月和寧舒，揮了揮手，神態疲倦道：

“稍作歇息，兩個時辰之后再返回皇城，你們隨意出去轉轉吧。”

聞言，謝清月下意識看了眼皇后。

隨后余瞅了眼虞聽晚。

片刻后，虞聽晚走出大殿。

看著外面進進出出的香客，正要下臺階，手臂突然被人從側面拽住。

虞聽晚當即側首。

在看清楚時鳶面容的那一瞬間，渾繃的防備霎時卸下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楚時鳶悄悄遞來一個眼神。

虞聽晚心領神會，不聲的隨著人流，跟著往里面大殿走去。

對于曇昭寺的部構造，楚時鳶明顯比虞聽晚悉很多。

在來來往往香客的掩飾下，帶著虞聽晚東拐西繞，走了很長一段，才勉強找到一個不在衛軍視線中的羊腸小道。

兩旁種滿了七葉樹，此不似前面大殿，人流涌。

只有樹枝上間歇傳來的鳥鳴聲。

小道走到盡頭，前方視野突然開闊起來，像是寺中的后園，中央是一棵年份已久的壯菩提樹。

來到安全蔽的地方，楚時鳶停住腳步，彎腰著氣，靠在菩提樹上。

片刻后，往來時的那條小路上看了眼，見沒有衛軍追來，才放下心。

隨后轉頭看向虞聽晚，話中帶著點錯愕和不解：

“聽晚，你們來祈個福，怎麼帶那麼多衛軍？”

不知道的，還以為把整個皇宮都遷過來了。

虞聽晚緩了緩呼吸，和一樣，靠在大的菩提樹干上，“太子殿下安排的，估計是為了保護皇后安危。”

楚時鳶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對了，”虞聽晚想起方才門路帶路的樣子，疑問：“這里離皇城那麼遠，我們楚大小姐怎麼對曇昭寺這麼悉？”

楚時鳶頗為自豪地拍了拍脯：“自然是本小姐這幾日天天來這里路況咯！”

解釋說：“自從知道你要來曇昭寺后，我就天天纏著我哥讓他帶我過來，雖然他每次都不不愿的，一副我欠了他的憋屈表。”

“但奈何他只有我這一個妹妹呀，不管不愿，只能風雨無阻地陪我來探路！”

虞聽晚揚輕笑。

楚時鳶口中的哥哥，是楚家嫡子，才腹經倫，名在外，對于楚時鳶這個妹妹，是無底線的溺。

瞧著當前的時辰，楚時鳶轉往寺廟大殿的方向瞅了兩眼，沒回頭，指尖挲著抓了抓虞聽晚的袖，便準備去做下一件事：

“晚晚，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表哥應該差不多到了，我去帶他過來。”

虞聽晚點頭，不忘囑咐：

“別著急，時間完全來得及。”

楚時鳶囫圇應下。

原路回了寺廟大殿。

虞聽晚直起，打量著這棵記載了無數歲月滄桑的巍峨古樹。

出手，指尖輕輕上那些灰的紋路和裂，著那些凹凸不平。

置于這種完全不同于皇宮的空曠之，在某一個瞬間，腦海深，涌出一種沖——

若是今天，母妃也一同來了曇昭寺，不管外面有多衛軍，一定會帶著母妃不計后果地搏一次，拼盡全力，逃離這一切。

清風拂，帶著樹上的枝葉沙沙作響，輕快纏綿的鳥兒和著風聲鳴唱。

思緒混之間，后面一聲帶著抑和喜悅的溫潤聲線，隨風傳來。

“公主殿下……”

虞聽晚睫輕一瞬。

轉過，一道淡青長玉立的溫雅男子，正停在幾步外著自己。

見看過來，宋今硯溫笑著，如同三年前相見那樣。

“數年未見，公主可還一切安好？”

虞聽晚往前走了一步。

兩人間的距離拉進一些。

注視著面前的人，角微彎，點頭。

“一切都好，宋公子呢？”

宋今硯為人溫潤，是世家中人人稱贊的端方如玉，哪怕此時早已心難抑，過去那些歲月中，日復一日的相思折磨化骨噬髓，他都沒有任何出格的舉。

扼制著想抱一抱的沖。

謹守禮數，只溫地注視著。

“一切如舊。”說著，他自嘲地笑笑：“新帝掌權，朝堂易主，雖然我們曾有婚約在，但外臣難以后宮……”

他神中多了縷然，說到一半，怕引起的傷心事，中途換了話題。

“時鳶和你說了嗎？我打算重新仕，朝為，作出一番就，讓陛下重新為你我賜下婚事。”

虞聽晚心中百集。

宋家三年前就已經退，他突然選擇重新仕，竟是為此。

雖有曾經的誼在，但虞聽晚不想憑著過去的誼捆綁他，第一時間將婚事的利害關系一一同他講明。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份尷尬，重新賜婚，對宋家來說，未必是益——”

話還沒說完，就被宋今硯著急打斷。

“我不在乎！”

迎上虞聽晚詫異看過來的眼神，他真心實意道：

“公主，我不在乎，宋家上下也不在乎。”

“我們早就有婚約，本就該在一起。此生我唯你不娶，如果公主愿意，不管前路是何，我都永遠陪著你、守著你。”

兩人靜靜對視。

耳邊只剩鳥兒歡快的鳴聲。

頓了頓，虞聽晚率先收回視線。

不忘提醒他：“若是賜婚功，之后宋家恐怕難以再得陛下重用。”

宋今硯上前一步。

試探著握住了的手。

一字一頓，堅定承諾：

“宋家和我，都不在乎這些。”

“我重新仕，唯一的目的，只是為了能求得陛下賜婚。”

“只要我們能在一起，我甘愿像三年前那樣，辭歸。”

此時不遠山腰的一個亭子中，兩個姿拔的男人正好看到這一幕。

后面的沈知樾轉著手中的玉骨扇走到謝臨珩側，耐人尋味地看著菩提樹下靜靜對視的男，眼底掠過些許難言的嘆息意味。

“我早就說了吧，人家兩個未必沒有。”

“你真當三年前建帝賜婚，只是看重宋家的家世嗎？”

如果雙方互相沒有，建帝怎麼舍得讓唯一的兒嫁過去。

知道謝臨珩的心意、明白一切前因后果的沈知樾，此時懶懶倚在涼亭柱子上，又補了一句：

“要我說啊，如果沒有當初那場宮變，你信不信，寧舒和宋今硯，早就婚了。”

放在三年前，寧舒公主和宋太傅嫡子宋今硯，真的是一樁天作之合、人人艷羨的佳話。

兩人郎才貌，家世匹配，又有圣上親自賜婚，再加上在定下婚約的第二日，建帝就親自指了一最繁華、離皇宮最近的地方，給寧舒公主和將來的駙馬建造公主府。

當時的皇城，有多人都在等著寧舒公主到婚配的年齡，親眼去看一看這場盛大的婚約，

只是可惜，偏偏遇上一場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