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珩回到東宮時，已是戌時末。

漆黑夜下，呼嘯的風不斷歇地吹著。

院中樹枝無力搖擺，廊角間懸掛著的宮燈被冷風吹著晃個不停。

天上的星子黯淡無。

就連月，都暗沉朦朧得像蒙了一層紗。

寢殿的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隨之又被合上。

男人踩著上未逝的冷冽，一步步踏過屏風，來到里側的床榻前。

因他回來得太晚，加上今日下午運量過多，虞聽晚早已昏昏睡。

上下眼皮打著架，臉上困倦明顯。

謝臨珩目落在上。

眸底的冷肆無聲無息散去。

眸和下來。

他單手扯開腰封，寬上榻，躺在側，將強撐睡意的姑娘摟進懷里。

“怎麼還不睡？”

虞聽晚順勢靠在他上，手臂懶洋洋地搭在他腰側，最后一分理智，支撐著回他想聽的話。

“等你啊。”嗓音帶著困倦的，依賴又糯，聽得人心口都要化開，“怎麼回來這麼晚？”

謝臨珩抱著的手臂收。

將人牢牢縛在自己前。

下抵著頭頂，長臂穿過細腰攬著。

“從承華殿出來，又去了趟勤政殿，這才晚了。”

寂靜的深夜中，外面的風聲聽得更清晰。

謝臨珩輕拍著背，哄著睡。

“睡吧，我陪著你。”

翌日。

虞聽晚再次醒來時，謝臨珩已經不在寢殿。

未在東宮多待，很快回了自己的淮殿。

待進殿，若錦像往常一樣，關上門，來到殿，低聲對虞聽晚說：

“公主，殿外所有的暗衛，都已經撤掉了。”

虞聽晚接過歲歡遞來的茶，轉眸往窗外掃了眼，點頭。

這時歲歡道：

“公主，昨晚泠妃娘娘讓人來傳了信，說讓您空閑了過去一趟。”

虞聽晚放下茶盞，起往外走：“可有說是什麼事？”

歲歡搖頭，“這個倒沒有。娘娘只說，想公主了，讓您過去陪陪。”

霽芳宮中。

虞聽晚過來時，司沅正在殿門口等。

見到人，司沅牽著的手邊往殿走，邊溫聲詢問：

“這幾日，一切可還好？”

虞聽晚彎點頭，“一切都好。”

在們進去后，青蘭帶著所有下人出了大殿。

等人都出去后，司沅才帶著虞聽晚坐在椅上，對說：

“晚晚，再過幾日，便是端午，按照以往慣例，端午前后，宮中會舉辦宮宴，那天人多，相對于平時的皇宮，宮宴那天，會是一個離開的機會。”

司沅瞧著自己兒，眉眼斂著憂：

“太子妃的冊封典禮經過這些時日，怕是已經準備了不，我們的時間不多，距離端午也沒再剩幾天。”

“若是沒有冊封典禮這個事，母妃原想著，將一切準備充足，全部打點妥當后，再讓你循著時機離開。”

“只是現在不得已加快進度，母妃這幾日思前想后，發現也只有宮宴那天，是個時機。”

聽罷，虞聽晚提出：

“宮變之前，皇宮確實是年年都在端午前后舉辦宮宴，只是經過宮變與皇權更迭后，這幾年皇宮基本沒有舉辦過端午宴席，今年……母妃覺得舉辦的可能大嗎？”

司沅說：“前幾年不舉辦宮宴，一是因為當今陛下不看重這些繁文縟節，二是因為邊境戰未平，太子時常離宮親自出去平，這才省去了許多禮制。”

“而今年——”話音短暫一停頓，“在謝臨珩這幾年的統治下，東陵政通人和、社稷安定。端午宴席，有很大的可能會舉辦。”

“話再說回來。”握住兒的手，語調緩：

“就算今年無意辦宮宴，母妃會想法子給陛下提議，雖然陛下手中沒有實權，但舉行一次合乎禮制的端午宮宴，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虞聽晚點頭應下，“好，兒臣聽母妃的。”

司沅拍了拍手背，眼底劃過些緒。

“母妃想讓你通過宮宴離開，還有一個原因。”

虞聽晚抬眸看過來。

司沅說：“按照以往慣例，端午的宮宴，因天逐漸炎熱，往往會在宮廷北邊清涼之地舉行。”

“放眼皇宮地形，最適合的，恰恰正是汾邯湖附近。”

“而且汾邯湖中有很多荷花，端午前后，荷花滿湖，十分適宜劃船游湖賞花。”

虞聽晚眼底眸閃了閃。

司沅叮囑自己兒：“晚晚，雖然時間倉促，但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端午宮宴，都是最佳的出宮時機。”

“你這幾日留留心，宮中大權掌控在東宮，若是辦宮宴，必是由東宮全權負責。”

“關于宮宴的地點，若是沒有選在汾邯湖，你隨機應變，盡量往汾邯湖附近引。”

“要記住，離汾邯湖越近，離開時，功的幾率就越大，風險也越低。”

虞聽晚一一記下。

離開時，司沅又囑咐：

“還有，時間迫，泅水之事，必須要提上日程了。”

虞聽晚心頭沉重，但為了不讓司沅擔心，側努力掩起一抹弧度。

“母妃放心，這兩日，兒臣會找機會去學。”

—

東宮。

見自家主子回來直奔寢殿而去，墨十連忙稟報：

“殿下，寧舒公主已經離開了。”

謝臨珩腳步停頓，眼尾垂下，“公主去哪兒了？”

墨十了鼻尖，低頭說：

“先是回了淮殿，后來去了霽芳宮。”

謝臨珩在原地站了兩秒，轉。

走之前，又問：

“公主現在回來了嗎？”

墨十點頭，“回來了。”

謝臨珩轉而踏出東宮，淡淡吩咐一句：

“不必跟著。”

等他走遠后，墨十抱臂站在原地，著謝臨珩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般對一旁的墨九說：

“我怎麼覺，方才殿下在聽到寧舒公主已經不在東宮時，有點……嗯，落寞呢？”

墨九角了。

墨十孤家寡人一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眷間的關系。

想了又想，半天憋出來一句：

“就是那種，主子急急忙忙趕回來，想早些見到寧舒公主，結果還沒走到寢殿，就聽聞寧舒公主早已離開的那種……失落黯然。”

說罷，他拍了拍頭。

以一種費解的語氣嘀咕：“放在以前，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咱們從不近的太子殿下竟也會為了一個小姑娘牽腸掛肚，因一個子的靠近與遠離而擾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