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皇宮，就該待在皇宮。】

【寧舒，你覺得你能跑得掉嗎？】

床榻上，被薄毯遮掩著滿歡痕跡的子閉著眼睛，眉頭鎖，額上冷汗涔涔，困在噩夢中掙扎不出。

夢中怪陸離的畫面中，虞聽晚拼命逃著，想擺后的追趕，卻一個不慎，一腳跌進了深淵。

極速墜落中，昨夜昏迷前，謝臨珩在耳邊說的這兩句話，和很久之前，夢中的那些畫面，奇異般重合在一起。

那些本該忘的噩夢，隨著這兩句詛咒一樣的冰冷話語，徹底被勾了出來。

那種被鎖鏈纏繞錮的仄與絕，雙倍疊著，像一座山一樣在心頭。

拼命掙扎，卻反而越掙越。

怎麼都擺不了束縛。

最后在跌在深淵底部的最后一刻，突然從夢中掙，猛地睜開眼醒過來。

視線下意識掃過寢殿中陌生卻悉的裝潢，在某一個瞬間，覺得，自己不是醒了，而是從一個噩夢跌進了另一個噩夢。

呼吸劇烈起伏著，耳邊心跳如鼓。

昨晚在汾邯湖上發生的一切，水一般，瘋狂涌進腦海。

虞聽晚用力閉上眼，本能地抗拒那些畫面，卻阻止不了那些疼痛與那種明明距離自由僅剩最后一步、卻生生與希肩而過的絕匯聚心頭。

捂著耳朵，將自己蜷起來。

卻帶一陣冷質的鎖鏈聲音。

睜開眼去看，發現自己腳踝上，扣著一條細細長長的金鏈子。

鎖鏈的一頭，纏在腳踝上。

另一頭，掩在奢華的寢榻一角，被薄被遮蓋著，看不出另一端的終點在哪里。

虞聽晚幾近崩潰的緒再次榱棟崩折，自殘般用盡全部力氣去扯那條鎖鏈。

轉瞬的功夫，白皙的腳踝上，便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紅痕。

在欺霜賽雪的上，很是刺眼。

虞聽晚死死蜷手指，任由鈍痛在上彌漫，然就在這時，寢殿外面，模糊不清地響起一道聲音。

混雜在鎖鏈撞聲中，更加聽不分明。

虞聽晚只聽到模模糊糊的幾個字，好像是‘宋大人，要如何置’。

用力攥著鎖鏈，好一會兒。

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蒼白而失了的指尖頹然無力地松開，冰冷的鎖鏈從指尖落，重新跌回床榻上。

厚重的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不多久，沉穩的腳步聲緩緩走來。

虞聽晚坐在床榻上，眼都沒抬，在繡著祥云金紋的玄袍閃過眼簾時，語氣極冷地問：

“若錦們人呢？”

“還有宋今硯，你把他們怎麼了？”

謝臨珩停在床邊。

目落在被鎖鏈勒傷的腳踝上。

清冷淡漠的黑眸裹上心疼。

正要彎腰，看看的傷勢。

還沒作，就聽到問及宋今硯。

謝臨珩嘲諷地扯了扯。

轉眸看向，語調諷刺。

“還沒從孤的床上下來，就想著其他男人，寧舒，你對你這個前未婚夫，就這般念念不忘？”

虞聽晚眼底不住怨恨。

抬頭看他，眼神中，再無半分前段時間偽裝出來的乖順與溫和。

“謝臨珩，你到底把他們怎麼了？”

男人掩在袖中的指骨蜷，手腕上，青筋虬結，眼底冷意如霜霧鋪展。

他彎下腰，俯近。

冷得沒有溫度的手指，重重掐住下頜。

驀地往一抬，直著眼睛，戾聲問：

“虞聽晚，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你一次次允諾給孤，你會做孤的太子妃，如今終于到了冊封當天，你眼里心里，只剩宋今硯了是吧？”

虞聽晚冷冷推開他的手。

眼神不躲不避，話說得再無不過。

“我早說過了，我不會嫁，這個冊封典禮，我也不可能去！”

謝臨珩冷笑，“若是孤非要讓你去呢？”

厭棄垂眼，“那你就殺了我，帶著一尸去。”

“只是——”忽而抬起眼皮，迎上他鋒利的眼神，話中帶著諷意，“冊封典禮的流程那麼復雜，一個死人，配合不了太子殿下吧？”

謝臨珩微瞇了瞇眼。

半晌，嗓音中才出一點冷笑。

冰冷指尖抬起下頜，冷睨著，話說得狠戾又瘋肆。

“是麼？寧舒，那你也聽清楚了，妄圖和宋今硯雙宿雙飛？這輩子，你也想都不要想！”

話音落，他松開下頜。

直起，眉眼鋒銳冷厲。

冷扯出一抹涼薄殘忍的弧度，指尖輕捻間，眼尾泄出殺意。

偏偏語調輕慢，風輕云淡地像是在隨口談論該怎麼碾死幾只礙眼的螻蟻。

“宋今硯為外臣，卻公然蠱公主與之私奔，還日日夜夜覬覦孤的太子妃。”

“寧舒，你說，宋今硯和他后的宋家滿門百余人，怎麼死法才好？”

虞聽晚瞳仁發，呼吸繃到了極致：

“謝臨珩，你別欺人太甚！”

“這就欺人太甚了？”他冷嗤，“寧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這件事跟他沒有關系！謝臨珩，你濫殺無辜！”

“濫殺無辜？”他往前半步，襟幾乎要上臉頰。

虞聽晚偏過頭，本能地想避開，不想與他有接。

卻在作的那一瞬間，被一力道，生生鉗住肩膀。

不得彈分毫。

他迫使抬頭，對上他視線。

目鷙迫人，眼底翻攪著戾氣。

一字一頓，話說得極慢。

“寧舒，孤冤枉他了嗎？”

“你敢說，他對你沒有那種心思嗎？”

“你敢說，他沒有與你一直書信往來嗎？”

虞聽晚眼中被出恨意，向他的眼神又冷又沉，方才那好不容易被下去的崩潰再次襲上心頭。

“那又如何！他才是我的未婚夫，是我本該要嫁的人！謝臨珩，你為東陵儲君，卻強搶臣子的妻子，這就是你的為君之道？”

“未婚夫？”謝臨珩眼底結出冰棱，“孤還是那句話，如今的東陵，誰承認你們有婚約？”

“虞聽晚，整個東陵，上至朝堂，下至民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孤的太子妃，是東陵未來的皇后，誰還承認你和宋今硯的那段婚約！”

他松開，眼底的殺意更濃，著輕蔑。

“你心心念念的宋今硯，在孤昭告天下太子妃冊封大典后，還敢公然蠱你出逃與之私奔，你說，這個罪名，他還有活路嗎？”

似是不想再跟多提這個人一句。

話音落地，他未再停留，轉便走。

虞聽晚怕他真屠了宋氏滿門，下意識抓住他袖，語速極快：

“跟他沒有關系！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出逃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跟任何人都無關。”

“謝臨珩，你有怒氣，盡管沖著我來，別牽連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