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接過脈案，在邊上坐下，一頁一頁地看了起來。

蘇清妤大氣都不敢，張兮兮地看著他。為了找到脈至親，連前世對周先生的仇恨都在了心底。

周先生足足看了有一刻鍾，看到最後放下手裏的脈案說道：“夫人當年懷的是男孩。”

蘇清妤語氣焦急地追問道：“先生能確定麽？”

對周先生這種神醫來說，這句話問的其實有些失禮。

周先生卻沒有一丁點不悅，反而耐心解釋道：“這脈案很詳細，能看出寫脈案的大夫穩重心細，應該是位老大夫。”

蘇清妤連忙點頭，寫這份脈案的大夫是府醫徐老大夫的父親，當年已經七十多歲高齡了。

周先生繼續說道：“一天的脈象可能還說明不了什麽，但是從整個孕期的脈象看，確實懷的是男孩。”

“不過……”

周先生又遲疑了片刻，才繼續開口說道：“胎兒先天左手臂臼，不是很明顯。這位大夫顯然有些拿不準，打算孩子生下來再看。”

“先天手臂臼？那是不是說明，他的左手臂有缺陷，抬不起來還是用不上力？”蘇清妤問的急促，問完又抿著看著周先生。

沈之修見全繃，下因為張已經咬出了痕。

他站起，走到邊，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的肩膀。聲說道：“應該不會，臼不算什麽大病，別太擔心了。”

周先生也說道：“三爺說的對，這不算什麽大病。若是生下來就有好大夫，直接就能接上。哪怕耽擱到了現在也不怕，我這點醫，接個手臂還是能的。”

蘇清妤長出了一口氣，這才察覺沈之修在邊站著。

“讓三爺見笑了，我沒事。”

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以為手臂臼是很嚴重的問題。

周先生離開之後，蘇清妤也恢複了理智，神從惶恐迷茫到沉著堅定。

沈之修吩咐人換了熱茶，又在蘇清妤對麵坐下，說道：“我看這樣吧，先從那個姨娘的家人和親戚查起。”

“隻要查清了人沒在手裏著，我們就可以審問了。”

蘇清妤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最妥當。便說道：“雪姨娘那邊的親戚，我讓三表哥派人去查，他的人三教九流都悉。若是三爺去查，就太高調了。”

沈之修讚同地點點頭，“無塵去查也好，讓他查的仔細點，千萬不能有疏。”

後麵的事有了章程，蘇清妤心裏也踏實了不。

站起準備離開的時候，沈之修忽然上前說道：“事總能查清楚，回去之後該做什麽做什麽，不用給自己那麽大力。”

“雖說這件事年頭是長了些，可也不是一點痕跡都查不到。”

蘇清妤激地看向沈之修，想道謝，又覺得口頭上的謝太敷衍。

忽然想起林氏送到碧水閣的布料，於於理都該在婚前給他做幾裳鞋。

“三爺，你這有皮尺麽？”蘇清妤忽然開口問道。

沈之修不解地問，“要皮尺做什麽？”

蘇清妤笑道：“你幫了我這麽多忙，我總得報答一二不是。我量個尺寸，回去給你做兩裳。”

“聽說子婚前，都要做的。”

哪怕是說起婚的事，坦坦，也有的。

蘇清妤一邊說，一邊去他的書案邊，找了一張空白的宣紙，又準備好了筆。

沈之修角微，像是想說什麽，不知怎麽又咽了回去。

沒一會，文竹送了皮尺進來。蘇清妤接過便開始給沈之修量，還讓文竹在邊上記錄。

文竹開口說道：“蘇小姐，不用這麽麻煩，三爺的量尺寸已經……”

沈之修冷眼掃向文竹，嚇得文竹連忙閉上。

正在聚會神量的蘇清妤沒聽清文竹說什麽，轉頭問道：“你說什麽？三爺的量尺寸怎麽了？”

文竹清了清嗓子，說道：“屬下是說，三爺經常在外走，裳要合一些，蘇小姐您量的仔細點。”

說完，他又仔細看了看沈之修的臉，然後長出了一口氣。

蘇清妤並未發現這主仆二人的異樣，正拿著皮尺環過沈之修的腰間。

手掌劃過他實的腰窩，冷豔的側臉距離他的膛也隻有一寸距離。

沈之修兩隻手臂抬起，整個人僵在那一不敢。

量完了腰，蘇清妤又量了長，還有鞋子的大小。

等站起，才發現沈之修雙臂還抬著，忙說道：“好了，三爺可以放下手臂了。”

沈之修這才意識到已經量完了，神態自若地放下手臂，又輕咳了兩聲說道：“辛苦了。”

文竹聽出了沈之修是在掩飾尷尬，在一邊低頭憋笑。

蘇清妤收起那張紙，小心地揣到上，告辭離開了沈家。

從沈家出去，去找了林無塵，把事的始末都代了清楚。林無塵聽完久久未能回過神，之後又很嚴肅地告訴蘇清妤，這事他一定會查清楚。

蘇清妤甚至在林無塵的眼底，看見了明晃晃的殺意。

等到回了侯府，已經是傍晚時分。

蘇清妤用過晚飯，就吩咐珍珠，“去把那些料子拿過來，我選一選。”

話已經說出去了，裳就要抓做了。

珍珠不知道是怎麽了，出趟門回來，竟願意做針線了。

但還是去了裏間，把之前收起來的料子又捧了出來。

一摞料子的最上麵，還有一隻信封。

蘇清妤看了一眼，問道：“那是什麽？”

珍珠回道：“那是沈家眾人的量尺寸，小姐給他們的見麵禮，按照上麵的尺寸做就行了。”

珍珠見蘇清妤臉忽然變了，又說道：“三爺和老夫人的，您親手做。別人的，我們來製就是了。”

蘇清妤盯著那個信封開口問道：“沈三爺的尺寸，上麵也有？”

珍珠笑著回，“我的小姐，可以沒有旁人的，不能沒有他的啊。沒有他的量尺寸，您怎麽給他做裳。難道還能您親自去量不？那也太不統了。”

蘇清妤想起今日在沈之修的書房，著他膛環著他腰的場景，臉頰忽然滾燙了起來。

沈之修不會以為是故意的，為了抱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