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蘇承鄴沒有一點平日裏俊朗儒雅的樣子，倒像是無邊地獄裏爬出來的羅剎。

見問話的人是老夫人，蘇承鄴收斂了臉上的冷意，說道：“母親，我親眼看見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私會。這麽多年，一直在算計我，算計蘇家。”

“今日不殺了，難解我心頭之恨。”

蘇承鄴一字一頓地把話說完，揚起手又一鞭子了上去。

見顧若雲不了，又吩咐邊的小廝，“潑水，潑辣椒水。”

一盆紅彤彤的水，直接揚在了顧若雲上。

“啊。”

淒厲的慘響聲再次響徹雲霄，韶華堂儼然了地獄的刑堂。

老夫人得到蘇承鄴的答案，便也不再勸了。沒有男人願意戴綠帽子，而且聽蘇承鄴說的，這裏麵應該還有別的事。

事已經這樣了，老夫人撚著佛珠轉就出了韶華堂。

眾人見狀，也都跟著陸續離開。

抱著蘇元澈的娘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隻能帶著孩子先去後麵休息。

蘇清妤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離開之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院子裏吊著的，葫蘆一樣的人。

回去的路上，蘇清妤像是口移開了一塊大石頭，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晚上珍珠去大廚房拿菜，回來之後一邊擺飯一邊說道：“我拿菜的時候，遇到了芙蓉苑的翠梅。才知道雪姨娘拿了銀子，點了一桌大菜，讓大廚房幫著做了。”

“今兒芙蓉苑是誰生辰麽？”

蘇清妤剛淨了手，琥珀正幫往手上塗著玫瑰味的手脂。

淡淡的香氣讓人心愉悅，蘇清妤笑著說道：“雪姨娘這是要慶祝大哥了侯府世子，這偌大的家業馬上到手了，吃點好菜算什麽。”

珍珠有些不忿，哼了一聲說道：“老天爺真是不開眼，若是咱們夫人生下嫡子就好了。”

翡翠連忙說道：“當著夫人的麵，可不能說這樣的話。”想想又說，“咱們小姐肯定已經有主意了，不說別的，這世子的位子肯定要給咱們真正的大爺留著。”

“總不能咱們把人找回來了，侯府的爵位已經沒了。”

蘇清妤在桌邊坐下，先喝了口湯，然後說道：“翡翠說的對，這侯府的爵位自然不能讓旁人占了去。”

“這些日子，你們在府裏走都警醒著點。韶華堂和芙蓉苑有什麽風聲，都及時來告訴我。”

幾個丫鬟應了聲是，蘇清妤便坐下安心吃起了飯。

今日的飯吃著都比平常的香，比往日還多添了半碗飯。

次日一早，蘇清妤還在睡夢中，就被翡翠搖醒了。

“小姐，快醒醒，韶華堂出事了。”

蘇清妤用力睜開眼，因為還未睡醒，聲音比平日多了幾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總不會是那個拎不清的爹，又原諒顧若雲了吧？

是真不想起來，昨晚上因為太過興，到淩晨才睡著。

就聽翡翠說道：“小姐，雲夫人死了，被侯爺活活打死了。”

蘇清妤嗯了一聲，這事在意料之中。

若是蘇承鄴下不去那個狠手，也是要補一刀的。

翡翠繼續說道：“四爺也死了，是被侯爺捂死的。”

“現在老夫人正和侯爺商議怎麽發喪呢。”

蘇清妤剛才還渾著的腦子瞬間就清明了，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捂死了？”又追問了一句。

翡翠點點頭，“侯爺半夜把孩子抱走的，等母發現的時候，已經涼了。”

蘇清妤怔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去了也好，省得活著也是遭罪。”

珍珠捧著裳走了進來，是一件素的月華，上淺對襟短襖。

蘇清妤掃了一眼，說道：“給我拿那件紅繡蓮瓣纏枝紋的遍地金襖，鬥篷就拿三爺送的那件紅雲錦孔雀紋的。”

珍珠遲疑了片刻，說道：“小姐，府裏畢竟是死了人，這樣穿好麽？”

死人怎麽想的，珍珠不在意。但是怕別人說家小姐不守規矩，太過招搖。

蘇清妤卻毫不在意，笑著說道：“不死人我還不這麽穿呢。”

“按我說的準備，一個丟人的賤妾死了，我還要給披麻戴孝不？”

等到珍珠按照蘇清妤的吩咐準備好了裳，蘇清妤已經畫好了妝，簪好了首飾。

一明豔喜慶的裝扮，不像是府裏死人，倒像是要辦喜事。

和往常一樣，按時辰去了鬆鶴堂給老夫人請安。

管事蘇忠看見蘇清妤一大紅的裝扮，忍不住角一。

心說平日也沒見大小姐穿的這麽喜慶，這怎麽看，都不像要辦喪事的樣子。

蘇清妤見蘇忠從鬆鶴堂的方向來，便開口問道：“忠叔這麽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蘇忠停下腳步，說道：“回大小姐的話，侯爺吩咐我辦雲夫人和四爺的喪儀，我要去賬房支銀子采買東西。”

兩人死的突然，要采買的東西還不。蘇忠說完，就打算抬腳往外院走去。

蘇清妤卻開口把人喊住了，“等等，別去了。拿塊草席卷起來，埋到西山腳下就是了。”

蘇忠一愣，然後為難地說道：“大小姐，這可使不得啊。侯爺親口吩咐的，我若是不辦，侯爺還不怪罪我。”

“侯爺說了，這關乎到侯府的臉麵。”

蘇清妤冷笑了一聲，“臉麵？侯府現在還有臉麵麽？我不為難你，我這就去跟父親說。你就在這等著吧，你就是去了賬房，也支不出一兩銀子。”

說完轉進了鬆鶴堂。

蘇忠也不敢了，隻能在外麵等消息。這喪事到底怎麽辦，還得主子們拿定主意。

蘇清妤進去的時候，老夫人正和蘇承鄴在說話。

“人已經死了，該給的麵還得給，這也是給侯府麵。”

蘇承鄴說了聲“是”，就沒再言語。

老夫人繼續說道：“不管外麵怎麽傳，隻要我們不承認，就是謠言。再好生的辦一場喪事，這事也就過去了。”

“依我看，這喪事不但不能從簡，還要辦的大點。”

昨日蘇承鄴捉的事，已經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這時候顧若雲和孩子死，傻子都能猜出是怎麽回事。

老夫人此時正滿心盤算，怎麽能維持住蘇家的麵。

蘇清妤示意翡翠掀起簾子，眉目冷凝地走了進去。

寒聲說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