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妤說話的聲音不算大，可也不小。

這話一出口，不沈家其他人看著們妯娌二人，下人們也都悄悄看了過來。

老夫人不喝山藥湯，全府怕是隻有這位新進門的三夫人不知道。大夫人這麽做，不是擺明了給三夫人難堪麽？

事兒不大，但是三夫人剛婚第二日，就有些不好看了。

下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沈家其他人怎麽可能想不明白。

沈之衡臉頓時變了，怒視著陳氏，聽怎麽說。

陳氏心裏也慌了，但是轉瞬又恢複了鎮定。

笑著說道：“弟妹你聽錯了，我是說山藥湯千萬別給母親。”

蘇清妤聞言笑了笑，“那應該是我聽錯了，還好我又問了句，不然就鬧出笑話了。”

陳氏咬著牙，強扯笑意。

“無妨，時間長了你就知道母親的習慣了。”

這個聽錯了的說辭，是早就想好的。本來打算等蘇清妤把湯端給老夫人，再說蘇清妤聽錯了。

陳氏心裏怎麽想的，在場人都看得出來。

上到老夫人，下到沈家三位老爺，甚至是幾位小姐爺，哪個不是人。

宅裏這點彎彎繞，稍微腦子就想明白了。

沈家其他人都未說話，隻有老夫人淡淡地掃了陳氏一眼，又和悅地對蘇清妤說道。

“你還是新媳婦，不用你忙活。過來坐，你們也坐吧。”

眾人按照長座次，都坐了下來。

陳氏這頓飯吃的提心吊膽，老夫人看向別人的時候都一臉笑意。隻有看向的時候，冷凝著眸子。

蘇清妤也再沒提起湯的事，這種事適可而止就好，老夫人自然會私下置。若是揪著不放，就是不懂事了。

果然，用過晚飯，眾人起離開的時候，老夫人留下了陳氏。

蘇清妤和沈之修行禮告退，便往西院走去。

“你怎麽知道母親不喝山藥湯？是我不好，忘了告訴你，母親的喜好了。”沈之修牽著蘇清妤的手，低聲說道。

蘇清妤笑道：“去年我來家裏，陪母親用了頓飯，聽下人說的。”

沈之修隨口，“去年？什麽時候？”

蘇清妤輕咳了一聲，“你冠塚下葬的時候。”

其實問完沈之修就後悔了，去年蘇清妤來沈家，應該是奔喪來的。

“還沒謝謝夫人，為了葬禮忙前忙後。”沈之修調笑了一句。

兩人從花園側麵繞過，走到青石小徑上，蘇清妤忽然停住了腳步。

沈之修一直在跟低聲說話，也沒主意。抬起頭才發現，程如錦正站在不遠看著他們。

程如錦扭著腰肢上前，福行禮，“三叔……表姐。”

幾個月沒見，蘇清妤發現比從前多了幾分態。

蘇清妤示意沈之修別開口，上前了兩步，正地開口說道：“程姨娘，什麽時候這家裏的妾室，都能跟著排輩了？”

“上次在侯府，你了三爺一聲三叔。三爺沒訓斥你，是懶得與你計較。”

“你還真以為，你有資格這麽麽？”

“若是不懂規矩，我可以找兩個嬤嬤教教你。”

程如錦自從被老夫人灌了碗避子藥，又不許出府後，一門心思都用來魅沈昭了。

再加上正室沒進門，沈昭的房裏隻有一個人。這樣的日子過著過著，程如錦便也覺得舒坦。

前些日子，又讓人在青樓弄了點出來。這幾日，沈昭幾乎夜夜往屋子裏鑽。

程如錦被蘇清妤幾句話嗬斥住了，沒想到蘇清妤剛婚就敢這麽嗬斥。

就算是妾，也是大房的妾。蘇清妤這麽疾言厲的，就不怕沈家長輩說跋扈？

蘇清妤見站在發愣，又冷聲說道。

“程姨娘還不離開，是打算讓我親自送你回大房？”

程如錦不敢再多言，隻能行了禮退下。

“三弟妹教訓的好，妾室怎麽能這麽沒規矩呢。”程如錦剛走，二夫人楊氏就從小徑另一側走了過來。

蘇清妤忙笑著見禮，“讓二嫂見笑了。”

也不多說，並未把話題把程如錦上引。

楊氏本想附和著罵兩句程如錦，好和蘇清妤拉近下關係。

可蘇清妤始終淡淡的，倒是一下子有些接不上話了。

“三弟妹明日是要回門吧？忙過了明日，記得多去我那走走，咱們也好說說話。”

蘇清妤順著楊氏的話茬客氣地回道：“多謝二嫂惦記我，我閑了一定過去。”

楊氏見沈之修還在等著，也不好再多耽擱下去。寒暄了兩句，便轉道離開了。

楊氏離開之後，沈之修開口問道：“夫人覺得二嫂這人怎麽樣？”

不管是今日的認親，還是剛剛，楊氏對蘇清妤都滿是善意，甚至還帶著刻意的討好。

任誰剛進門被這樣的嫂子善待，都會覺得這人好吧？

沒想到蘇清妤低頭想了想，說道：“二嫂這人，典型的裏子麵子都想要。”

“怕是到最後，裏子麵子都沒撈到。”

在沈之修麵前，也不想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不信沈之修這麽多年，還沒看楊氏這人。

他們夫妻之間說話，若是再藏著八百個心眼子，那這日子不是太累了。

沈之修眼睛一亮，“哦？這話怎麽說？”

蘇清妤笑道：“就像剛剛這事，在邊上看了應該有一會兒了。但是卻等到程如錦走了，才出來，擺明了並不想摻和我和大房的事。”

“可你不想摻和，就別出來說啊。偏要再出來跟我議論兩句，還想在我這賣兩個好。”

“二嫂這人腦子好使，就是太於算計了。”

沈之修讚賞地看著蘇清妤，他的本意是給蘇清妤提個醒，別太相信二嫂楊氏。沒想到自己看的門清，毫不需要他再提點什麽。

回到西院之後，沈之修去了書房，蘇清妤回了正房室換裳。

珍珠一邊幫更，一邊撇說起了程如錦。

“夫人沒看見，表……程姨娘的眼睛一直在三爺臉上瞟。”

“依我說，這樣的人就該拖出去打死。”

“一臉的狐樣，眼睛都要勾出花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