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妤放下手裏的裳，起去了花廳。

“三表哥怎麽來了？有事？”

林無塵抬起頭，溫潤的眸子看著，“後日去趙家？蘇元愷還在趙家，我有些不放心你。”

蘇清妤在他邊坐下，又親手把茶續滿。

“表哥別擔心，蘇宜慧在趙家還不能隻手遮天。”

“這事我已經跟三爺說了，他會安排好護衛。”

林無塵這才安下心，兩人又說起今冬屯碳的事。

之前蘇清妤想起今年冬天是有的寒冬後，就跟林無塵說過了，傾林家之力屯碳。

林家從未做過木炭生意，但是林無塵格外相信蘇清妤。所以把能調的銀子，都用來囤炭了。

可本以為秋就該冷了，卻比往年還要暖和不。

此時正是各府囤積木炭的時候，但因天氣還暖著，不人都說今年冬日應該不冷。

所以不賣木炭的商戶沉不住氣，已經開始降價了，生怕最後砸到手裏。

木炭不比別的，一年不用，第二年也就不好用了。

“表妹，那些賣木炭的商戶，都開始降價了。”

蘇清妤手指輕汝窯茶盞的邊緣紋路，“那三表哥是想？”

林無塵眼尾挑起，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

“我想……收了他們的貨。”

蘇清妤輕笑出聲，就知道三表哥和想的一樣。

“三表哥就這麽信我？若真是暖冬，林家可要大傷元氣。”

林無塵支著下，晶亮的眸子看著蘇清妤。

“我查了欽天監所有的天象記錄，前朝有五次寒災，三次都是九月份格外暖和。”

“表哥怎麽還能去查欽天監的天象記錄？”

“找了你男人。”

蘇清妤：……

“三表哥放手去收，我保證你今年的木炭賣的一塊不剩。”

林無塵了鼻子，去年因為蘇清妤，林家賺的盆滿缽滿。今年若是再應了蘇清妤的話，那可真是林家的大恩人了。

他打定主意，若今年賺的多了，必須分給蘇清妤點銀子。當然，這種事沒有絕對，他也做好了賠銀子的準備。

今年冬天，對林家來說又是一場豪賭。

林無塵走了之後，蘇清妤回去繼續挑選賀壽的裳首飾。

次日一早，蘇清妤起按照慣例去慶元居請安。

因秋日府裏瑣事多，所以蘇清妤請安去的也早，為的是不讓莊子上的管事等太久。

進院子的時候，花嬤嬤正好從後麵繞過來。

見進了院子，上前請安，又低聲說道：“三夫人來的這樣早，老夫人還沒梳洗完。大爺也在等著，旁人都沒來呢。”

“三夫人要不要去邊上喝盞茶？等一會兒再進去。”

花嬤嬤知道蘇清妤和長房不合，加上和沈昭議過親，所以花嬤嬤等於問要不要避一避。

蘇清妤拍了拍花嬤嬤的手，搖頭說道：“沒事，我進去等著母親。”

知道花嬤嬤是好心提醒，但是不做虧心事，並不想刻意避著沈昭，不然倒是顯得心虛了。

進了宴息室，果然隻有沈昭在椅子上坐著，手裏端著一盞桂花牛。

見進來，沈昭起行禮，“給三嬸請安。”

蘇清妤嗯了一聲，在位子上坐下。

花嬤嬤進來低聲問道：“早上有些涼，三夫人要不要喝杯薑茶？驅寒的。”

蘇清妤笑著道謝，微涼的指尖著掌心，“那就勞煩嬤嬤了。”

沈昭想起早上聽到的閑話，放下手裏的桂花牛，了角。

“今年京城木炭大降價，聽說三嬸高價買了不？”

“沈家富貴，可也經不起三嬸這麽花。”

話裏話外，竟是說蘇清妤不會管家。

花嬤嬤端了滾燙的薑茶進來，蘇清妤手接過，又低頭抿了一口。濃鬱的薑味辣的皺了皺眉，但還是又喝了一大口。

薑茶下去，胃裏都跟著暖和了起來。

手裏的薑茶放下後，蘇清妤才慵懶地回道：“大爺如今在詹事府輔佐太子殿下，我以為說的都是國家大事。怎麽大爺連宅的炭火都開始往心裏去了？”

“知道的是大爺關心家裏的生計，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爺是碎婆子。”

蘇清妤不聲罵了沈昭兩句，沈昭頓時臉一變。

他這才驚覺，他失態了。

其實宅買多炭火，他本不關心。不過是聽了下人嚼舌，才不自覺的想針對蘇清妤。

他自持冷靜，但是每每麵對蘇清妤都會控製不住失態。

思緒混的工夫，就聽蘇清妤又繼續說道：“既然這樣，寒水院的炭還是按照往年的份額送去。多餘的銀子，我會差人補給寒水院。”

沈昭眉目一皺，他是為了要這點銀子麽？

剛要說話，就聽室傳出腳步聲。

接著，就是老夫人嗬斥的聲音，“昭兒，你今日的話太過分了，快給你三嬸道歉。”

“你三嬸管家辛苦，哪有你一個晚輩置喙的道理？若是都跟你這樣，這家還怎麽管？”

關於蘇清妤多買了炭火的事，老夫人沒往心裏去。誰管家都不可能一點問題沒有，有些遭損都是正常的。管家的經驗，也都是從這些事中來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買多了，這點損失，沈家也負擔得起。

剛剛聽了沈昭的話，老夫人心裏有些失。就像蘇清妤說的，本該在詹事府輔佐太子，商討國家大事的人，卻在宅計較這兩塊木炭。傳出去，沈家的麵都丟盡了。

老夫人不自歎一聲，看來並不是之修苛責沈昭，而是這孩子實在扶不起來。

沈昭聽老夫人這麽說，忙低垂下頭，“祖母教訓的事，是我說錯話了。”

說完就轉麵對蘇清妤，躬行了一禮，“三嬸恕罪，剛剛是我……”

道歉的話說到一半，蘇清妤便躲開了他這一禮。

“大爺不必道歉，大爺是沈家嫡長孫，對府裏這些事提出疑問也是正常的。”

“還是按照我說的辦吧，下午我就差人把銀子送到寒水院。”

蘇清妤說完又對老夫人低聲解釋道：“母親也不必訓斥大爺，家裏人多，這也是人之常。”

老夫人一臉欣，誇讚蘇清妤識大。

沈昭落了臉麵，請了安便轉離開了。

蘇清妤扶著老夫人坐下，看著沈昭的背影，泛起一抹嗤笑。

正好還舍不得那些木炭，這倒是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