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京城賑災一事有條不紊地進行。

戶部在城中有一宅子，之前是倉庫。如今全部空了出來，用來賑災。

負責賑災的幾家商戶，也把都係都拉到了分屬的庫房，外麵支著棚子。除了棉，木炭，和藥材之外，還有戶部施粥的棚子。

每日災民過來，依次領取木炭，再喝一碗驅寒的湯藥和一碗粥。

木炭每日領取，是為了據天氣調整發放的數量。

當然，這些並不是誰都能領的。所有災民，都要經過戶部衙門核查認可，才能拿著憑據去領東西。

這些災民，都是京城原本就貧苦的百姓。們沒錢買厚實的棉，沒錢買炭火。甚至就連家裏的門窗，都是破的。

若是往年京城的天氣還好，頂多吃點苦，點罪。熬一熬，總能熬過去。可今年這要命的天氣，還有下起來就不停的大雪。們就算拚了命熬，也難熬過去。

朝廷賑災，等於給了這些人一條活路。

這幾日風雪很大，好在災民都住的不遠。戶部這倉庫，本就在貧苦百姓最多的東市，用來賑災倒是正方便。

最先開始賑災的蘇順慈，棉是第一批需要發放下去的東西。

那日一大早，蘇清妤吃過早飯就帶著幾個丫鬟過來幫忙。

第一個領取棉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婦人。量有些單薄，臉蠟黃，手上滿是因為凍瘡起的口子。

手足無措地看向蘇順慈手裏的棉，裏呢喃道：“這裳也太好了，我哪用得著穿這麽好的。”

又問蘇順慈，“姑娘，你有沒有不要的棉裳？破一點沒事，能抗風就行。這樣好的裳，給我穿糟蹋了。”

說的真誠，看蘇順慈的目，就像虔誠的信徒向廟裏的神佛菩薩。

蘇順慈眼眶一熱，從沒覺得一件棉裳，能這麽重。

把手裏的棉塞到手裏，“大娘，您就拿回去穿吧。這就是給您的，您現在就穿上，別凍病了。”

蘇順慈繞到前麵，親手幫穿上棉，又係好扣子。

“今兒可真是遇上活菩薩了，什麽時候穿過這樣的好裳。”老婦人碎碎念地離開，走出幾步，又回頭看看蘇順慈，激之溢於言表。

看見這一幕的蘇清妤，心裏也極不是滋味。這世上，哪有什麽公平。這些人生於貧窮，便隻能一輩子陷在貧窮裏，甚至連翻的機會都沒有。

反觀京裏這些世家大族，輩輩不完的富貴。如此還有人不知足，想得到的更多。視窮人如瘟疫，視人命如草芥。

無力改變所有人，隻能盡自己所能，給普通百姓一點幫助。

棉發放的最快，兩三天的功夫，京城需要棉的災民便都領取完了。

本該撤掉棚子離開的蘇順慈和蘇清妤卻沒走。而是讓人拉了幾大車麵過來，帶著手底下的丫鬟婆子，每日蒸上幾大鍋饅頭。

饅頭是白麵和玉米麵摻和到一起蒸的，為了能讓更多的人吃上。

所以災民在每日領了粥之後，還能再領一個饅頭。

所有人在看見還能領個饅頭的時候，都在寒風中笑了起來。還有人在接過蘇清妤手裏的饅頭之時，或說兩句樸實的激之話，或一聲活菩薩。

這時候仿佛所有人都隻剩下一個信念，就是讓這些人活下去。

與蘇順慈這邊一牆之隔，是蘇氏藥材行賑災的地方。

每日的場景與這邊，卻是截然不同。

負責給災民盛湯藥的，是蘇家二房嫡子蘇元青。

至於為什麽蘇家是蘇元青在這，也是有原因的。

前幾日蘇香菱曾經遞了消息回家，說太子殿下可能去賑災巡視。讓蘇元青去賑災，若是能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睞，往後前程可就有了。

蘇元青本不想來，賑災哪有喝花酒有意思。

可奈不過何氏和蘇承衍迫，最後隻得不不願的來的。

每日施藥，都是蘇元青帶著底下的小廝在做。他心裏不願意，自然也沒有好臉。底下的小廝見他這樣，便也跟著學。

所以蘇順慈和蘇清妤每日都能聽見蘇元青的怒罵聲。

要麽罵災民作慢，要麽罵人家來的勤。

甚至蘇順慈還發現，蘇家賑災的藥熬製的時候也極為敷衍。明明該熬製一個時辰的藥，那些小廝恨不得一刻鍾就出鍋。

有兩次蘇順慈甚至想去掀了蘇家的藥攤子，因不想在賑災的時候鬧出事，才忍住沒去。

當然，蘇元青那人也不是一點腦子沒有。別看對災民態度不好，出言辱罵。但隻要當的來，他立馬就能變孫子。

變臉速度之快，讓蘇順慈咋舌。

一晃就已經到十二月中旬，眾人在此賑災也十來日了。

蘇元青每日都要問，太子什麽時候來。但是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太子殿下。

他終於沒了耐心，那日讓底下的小廝守著，他則悄悄和幾位相的爺去了香樓。

他剛離開，太子的車駕就停在了賑災之的大門口。

太子披玄黑狐皮鬥篷，領口鑲了一圈瑩白的狐貍。

跟在太子邊的，赫然是東宮良娣蘇香菱。

蘇香菱今日纏著要和太子一起出宮，打的是看弟弟的名號。實則是想突出在太子那的地位不一般。

太子這些日子對還沒過新鮮勁，所以也就應了。

蘇香菱披淺挑金線織鬥篷，滿頭珠翠。

比在蘇家的更嫵，也更貴氣。

蘇清妤等人給太子殿下和蘇良娣行了禮。

蘇香菱跟在太子邊，自然也了眾人的禮。

微揚著下，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角揚起一個明顯的弧度。

等這一日，等了很久了。

目落在一簡單裝扮的蘇清妤上，蘇香菱心頭湧起幾分不屑。

嫁給當朝閣老又怎麽樣？就算是閣首輔也是臣子，和太子殿下怎麽能比。

等登上後位那日，這些人還有的跪。

主持賑災的沈之修不在，戶部侍郎景同隻能著頭皮，陪著太子殿下四看看，又悄悄差人去請沈大人。

到了蘇家藥鋪賑災區域之時，蘇香菱低聲對太子說道。

“殿下，妾弟弟這些日子一直忙著賑災的事，聽說晚上都住在這，很是辛苦。”

太子隨口道：“既是蘇良娣的弟弟，那就出來陪本宮說說話吧。”

蘇香菱皺眉看向跪在一邊的蘇家小廝，“還不讓二爺出來？怎麽這麽沒眼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