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塵聽謝三太爺說，那人就在廳堂，便停住了腳步。

廳堂其他人也都懵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說的是誰。

還是謝三太爺後的中年男子反應快，他快速掃了一眼廳堂的人，然後邁步走到人群中間。

拎著蘇元青的服領子，就把人拽到了大殿中間。

“回皇上的話，這人就是早上衝撞了我三伯父的人。”

開口說話的中年男人是鎮北侯的兒子謝樂安，一直跟著謝三太爺在金陵書院教書。

蘇元青被謝樂安踢了一腳，直接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草民不是故意衝撞老先生的，草民有眼不識泰山。幾位別和草民一般見識，草民當時也是看見祖父的墳被挖，氣急了。”

宣德帝並不認識蘇元青，還是沈之修在旁解釋道。

“皇上，這就是蘇家二爺。他上午和兩個朋友喝了酒，追憶亡故的祖父。三人便上山祭拜，發現蘇家祖墳被刨了。”

宣德帝沉著臉看向蘇元青，隻衝他出言不遜，衝撞了鎮北侯，就罪該萬死。

而且早起謝家發喪和下葬的時辰，他都清楚。按謝三太爺的說法，他們遇上蘇元青的時候，應該天還未亮。

可按照蘇元青的說法，是上午和兩個朋友喝了酒上山祭拜，這時辰可對不上。

宣德帝沒開口，謝三太爺卻忽然說話了。

“你遇上我們的時候，天還沒大亮，誰家那個時辰上山祭拜？”

“還有你說你不知道我們的份，無意衝撞了。那我們若真的隻是普通百姓，今日怕是也要被你刁難了。”

“侯府子弟，就能隨意辱罵毆打百姓？”

謝三太爺平靜深邃的眸子，淡淡地掃向蘇承鄴。仔細看，就能看出眼裏著幾分失。

他想起當年蘇家老太爺在世的時候，雖說蘇家也在走下坡路，卻也沒像今日這般不堪。

鄉下有句話怎麽說來著？黃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察覺到謝三太爺的眼神，蘇承鄴立馬目虛閃，不敢對視。心裏把蘇元青罵個狗噴頭，他到底在外麵惹了多禍事？

此刻蘇元青支支吾吾，回答不出謝三太爺的問題。

沈之修沒了耐心，走到宣德帝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宣德帝點頭後，沈之修掃了眼廳堂的人群，指著站在最後麵的劉爺和李爺說道：“你們二位不是要給蘇二爺作證麽？上前來，我有話問你們。”

這兩人就算再笨，此刻也大抵想明白怎麽回事了。

李爺萬分後悔，明明香在懷，多的一天。他沒事跟蘇元青喝什麽酒，上什麽山？這下好了，鬧到了前，他隻求別影響他爹的仕途就好。

劉爺神思恍惚，倒是沒想他爹的仕途。他爹就是順天府的一個師爺，也無仕途可言。

兩人在廳堂中間跪下，不敢抬頭。

沈之修拿出了刑部審案的架勢，幾句話就問明白了早上的事。

幾方對質下，證實了蘇元青早上自己上了一次山。

之後，翡翠也從蘇家回來了，還帶回了蘇元青的小廝。

小廝證實，蘇元青早起天沒亮就走了，還帶了鐵鍬。還有那個鹿骨簽子，小廝也能證實，是前一天晚上他去買的。

蘇家祖墳被挖的事，終於真相大白，是蘇元青自己挖的。

蘇承鄴怒不可遏地看著蘇元青，衝上去先踹了他一腳。

“你這孽障，真是膽大包天。”

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子敢刨了自家祖宗的墳。

蘇元青躲閃不及，整個人撞到了一邊的高幾上。

上麵的梅瓶花菰掉落下來，直接砸到了太子的肩膀上。

太子吃痛，驚了一聲捂住肩膀。

蘇香菱連忙上前扶住太子，“殿下，您沒事吧？哪裏砸疼了？我看看。”

太子低垂著眉眼，捂著肩膀被砸的地方，抬頭瞪了蘇香菱一眼。

要不是信誓旦旦的說，這是讓林家吐出藥材生意的好辦法，他也不會貿然出宮給蘇家做主。

現在可好，蘇家做事不牢靠，害得他被父皇訓斥。

今日回宮，還不知道父皇會怎麽說。

蘇香菱心裏也是有苦難言，暗罵弟弟爛泥扶不上牆。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就沒把握住。

蘇元青被蘇承鄴踹了個跟鬥，此刻也萬分後悔。但凡他膽子大點，別衝撞了人家的棺木。或者低眉順眼的道歉就離開，也不會被揭穿。

宣德帝不耐煩地看了眼混的廳堂，沉聲開口道。

“蘇元青……為侯府子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罪無可恕。”

“念在蘇家幾代忠臣的份上，免了你的死罪。流放漠北，永世不得回京。”

“蘇家教子無方，平寧侯罰俸一年。”

說到這，宣德帝冷眼掃向太子和蘇香菱。

蘇香菱察覺到宣德帝冷凝的注視，雙手下意識捂住小腹。即便還沒顯懷，這個作也能提醒宣德帝，還懷著孕。

不知道宣德帝是想回宮再發落，還是真的顧及蘇香菱腹中的孩子，沉了片刻到底沒說什麽。

之後，又責令沈之修派人寫清楚事經過，張出去。百姓有權知道真相，也是為了挽回林家的名聲。

聽說要被流放，蘇元青嚇得麵如死灰。跪在地上高聲求饒，後被龍衛捂住口鼻帶了下去。

蘇承鄴和蘇承衍，卻連求饒都不敢。皇上沒削了蘇家的爵位，已經算是開恩了。

蘇清妤和蘇順慈也都臉沉，雖說們二人一個嫁出去，一個和蘇家斷絕了關係。但是蘇元青做出這樣的事，們也會跟著失了麵。

此刻兩人心裏都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希李雲州回京後，能好好整頓蘇家。

發落完這件事後，宣德帝起駕回宮了，同行的還有謝三太爺和沈之修。太子也不敢再做停留，帶著蘇香菱灰溜溜跟在了後麵。

蘇元青被龍衛帶走，移給了刑部。幫他作證的兩位公子都一陣後怕，見沒人追究他們，逃命似的離開了。

蘇承鄴和蘇承衍見狀，也準備回蘇家。蘇承衍忽然間蒼老了不，二房隻有這一個兒子，怎麽忽然就被流放了？

本來以為今日的事辦好後，兒子就能承襲蘇家爵位。可怎麽鬧到最後，爵位沒到手，人還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