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香菱繼續說道：“當年推周小神醫墜崖的，就是我大姐姐蘇清妤。”

“四年前，我大姐姐帶著翡翠去黔州探親。後來染了風寒，我就帶著翡翠去了小神醫那求藥。”

“沒想到我大姐姐自詡自己是侯府小姐，便想請小神醫上門診治。我再三解釋，小神醫隻坐診，不上門。但是口出惡言，說咱們黔州窮山惡水的，這些刁民伺候人竟然還不心。”

見周先生果然臉越來越沉，蘇香菱心裏也有了底。

“我以為就是發發大小姐脾氣，過去了也就好了。但是沒想到那次帶著丫鬟去山上踏青，遇上了小神醫。兩人也不知怎麽的，就發生了衝突。”

“我大姐姐邊那個丫鬟會武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就把小神醫推下去了。”

“這件事，我是過了很長時間才無意中知道的。但是因為大姐姐是我的親，我一直沒敢對任何人說起。”

說完又問周先生，“敢問先生，小神醫生前可有留下什麽話？”

周先生想起兒，眼眶微微泛紅。

“倒是沒說別的，隻說是京城來的小姐。還說那小姐邊有個丫鬟，手腕上有顆紅痣。”

蘇香菱聞言神微沉，“這就對了，我大姐姐可不就是京城去的。如果我沒記錯，邊的翡翠手腕上正好有顆紅痣。”

周先生沉著臉沒說話，意味深長地看了蘇香菱一眼。

蘇香菱不準周先生心裏的想法，隻能繼續說道：“說起來，這事也怪我。若不是我去小神醫那給大姐姐求藥，也不會落得後麵的結果。”

周先生驟然歎了口氣，終於開了口。

“這事怪不得側妃娘娘，你也不知道會有後麵的事。”

“此事我知道了，多謝側妃娘娘告知。”

蘇香菱一怔，怎麽周先生沒有一點報仇的意思？

前麵該鋪墊的都鋪墊完了，若是周先生沒有報仇的心思，不是白折騰了？

而且那個騙人的道士還在蘇清妤手裏，周先生若是思量個十天半月的，怎麽辦？

眼見著周先生要起告辭了，蘇香菱連忙開口問道。

“周先生難道就不想給兒報仇？我和小神醫當年一見如故，若是您有需要，我也可以幫忙。”

周先生搖頭說道：“側妃娘娘說的簡單，想報仇哪那麽容易。對方什麽份，你我都清楚。三爺心尖上的人，我貿然了，那就也該去陪我兒了。”

蘇香菱看出周先生是忌憚沈之修，倒是也沒覺得不對。以沈之修今時今日的地位，周先生想蘇清妤確實要思慮再三。

但還是不理解，周先生一手毒冠絕天下，想除掉蘇清妤又不留痕跡，還不是手到擒來。

像是看出心中所想一般，周先生解釋道：“若是三夫人在沈家中毒而亡，三爺定會徹查。”

“你覺得以他手眼通天的手段，會查不出我兒的死因？能不懷疑到我上？到時候我就算跑回南疆，都難逃他的報複。”

蘇香菱心裏一沉，不得不承認，周先生說的對。

大周最年輕的閣輔臣，如今更是皇上跟前的頭號近臣。這樣的人，又怎麽會沒點手段。

“那先生就打算這麽算了？”

怕周先生覺得目的太強，又淡笑著說道：“先生若是能咽下這口氣，本妃自然也不好說什麽。”

周先生額角泛起一層青筋，“老夫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蘇香菱趁機追問，“先生有什麽想法，不妨說出來聽聽，我也能幫著出出主意。”

周先生沉片刻說道：“老夫手裏有一種藥，給人吃下去之後，幾息的功夫就會亡。大夫或者仵作查看，隻會以為是突發心疾。”

“但是老夫不想在沈家手，怕被沈三爺察覺出端倪。最好是人多的時候出手，蘇側妃若是也在就更好了，老夫也能有個幫手。”

不等蘇香菱說話，周先生又說道：“若蘇側妃真幫老夫報了這殺之仇，老夫後半生都唯蘇側妃之命是從。”

蘇香菱心裏大喜，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果然，才是天生凰命格，所以老天爺才這麽偏。

心裏又琢磨周先生說的人多的時候，過兩日正月十五的宮宴，倒是正合適。

“這樣吧，正月十五賢妃娘娘會辦宮宴，蘇清妤一定會去。”

“到時候我就跟娘娘說一說，請先生去給我看看胎像。”

“先生趁機進宮，咱們配合行事，一定萬無一失。”

周先生想了想，“娘娘這個主意也好，既能不引人注目，還容易事。”

兩人當即說好，進宮後由蘇香菱的人引出蘇清妤，周先生負責下藥。

蘇香菱今日目的達，便不再逗留，打算再回府去看看祖母和雙親。

前腳離開，後腳蘇清妤就從邊上的雅間走了出來，進了周先生所在的雅間。

蘇清妤進去的時候，周先生正淡定地喝茶，麵上看不出緒。

“剛剛先生和蘇側妃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竟是跟我之前所說的一模一樣，生怕你不肯報仇。”

蘇清妤在他對麵坐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周先生盯著蘇清妤看了片刻，似乎帶著探究的意味。

但是蘇清妤麵上除了坦，還是坦。

周先生心裏對蘇清妤的懷疑，消散了大半。

“進宮後，老夫會配合三夫人。老夫希能聽見蘇側妃親口承認，是害死了我兒。”

蘇清妤頷首應道：“那是自然，不僅要讓承認，我還會讓說出緣由。”

周先生卻道：“以什麽理由殺我兒，我並不關心。不管什麽理由，隻要害死我兒，便也不用活了。”

蘇清妤忽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前世周先生進門後一句話沒說，直接了手。

因為他那時候認定了，就是害死了周桐。所以連辯解的機會，都沒給。

而今日蘇香菱對周先生說的話，可能前世沈昭和程如錦也說過。

想起今日宮裏關於百鳥朝的流言，還有之前蘇香菱幫賢妃複寵的錦鯉。蘇清妤又開口道：“先生也別白進宮一趟，到時候再幫我個忙。”

兩人在雅間說了差不多一刻鍾的話，隨後周先生起離開。

蘇清妤吩咐人把茶都撤下去，又點了幾個菜，打算在這用個晌午飯。

忽然就聽門口路過的夥計說道。

“三樓別再放客人上去了，陳閣老和沈閣老在上麵用飯。”

“再上幾碟子牛點心，陪著喝酒唱曲的姑娘們都喜歡。”

珍珠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

見蘇清妤神未變，正優雅地拿著一炸到香的小黃魚啃著。

“夫人，咱們去……咱們一會兒回府麽？”

珍珠本想問要不要去看看，又驚覺這麽說不合規矩，便改了口。

過了好一會兒，蘇清妤放下手裏啃幹淨的魚骨頭，用帕子了手指。

“這魚炸的不錯，走的時候帶一份給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