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薑小綰傷，敬香的隊伍拖延半日，過了整整一日一夜後，這才抵達瑤寺。

清晨山霧甚濃，遮擋視線，周容徽一路扶著薑小綰上山，小心謹慎。

這樣的濃霧天氣，最適合埋伏一場暗殺。

薑小綰每走一步，格外驚心。

抵達寺廟後，一應繁文縟節都被周容徽省去了，唯恐薑小綰子不住，直接把人送進了禪房裏。

“你的生辰是在後天，到時孤陪著你敬香，這兩天先好好養傷，別再往山中去了，知道嗎？”

薑小綰靠在床頭，笑著答應他。

薑鐸弈敲門進來。

“王上，臣已查探清楚了附近地形，又問了寺廟眾人，這場濃霧隻怕不好消散，臣恐夜間又有刺客行刺，請王上與貴妃務必小心。”

他悄然抬起頭，暗示薑小綰，薑小綰心慌得厲害，索偏過頭不理會。

周容徽起，拍了拍薑鐸弈的肩膀，“有薑統領在此，孤一切放心，有勞薑統領了。”

“是，臣定不負王上所托，臣告退！”

薑鐸弈走後，薑小綰向從宮中帶來的一隻黃梨木鴛鴦匣子，那匣子裏放的是薑鐸弈給的布防圖。

他此番過來，哪裏是提醒周容徽小心，分明是暗示薑小綰，夜裏他們會再手。

薑小綰冰涼的手心漸漸冒出一層薄汗，周容徽握在手裏，輕聲問，“怎麽了，好端端的手心兒怎麽出汗，可是傷口又疼了嗎？”

薑小綰勉強笑著，“沒有，妾隻是心慌，有人趁這次出宮敬香刺殺王上，妾很害怕。”

“是害怕孤真的死了嗎？”周容徽虛攏住，把薑小綰垂在額上的發別到耳後，“薑小綰，你究竟明不明白你自己的心。”

你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心。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擊在薑小綰心頭，是啊，薑鐸弈的刺殺計劃已經開始，周容徽危在旦夕，勢必要做出選擇，可直到如今，看不自己的心。

山間濃霧直到夜裏也未消散，寺廟裏的姑子送了飯菜進來，薑小綰看得出來，他們已經在素菜中盡量添了滋補之，想來是周容徽的吩咐。

小全子並未通報，薑小綰原以為他今夜不會來了，從匣子裏取出那布防圖仔細查看，直到亥時，周容徽悄無聲息推門進來。

“看什麽呢，這麽仔細。”

薑小綰急忙把布防圖藏進被子裏，拿起撂在床腳的閑書。

“不過是些民間話本子，解悶兒的。”

周容徽把那書從手裏拽了出來，丟在桌上，“夜裏即便點了蠟燭，還是太暗了，看書傷眼睛。”

薑小綰悄然把布防圖藏袖中，笑著答應他，“是，那妾不看了。”

周容徽掰過的子，一點點解開薑小綰背上的紗布，利箭留下的傷口在潔白無瑕的脊背上格外顯眼，雖不覺得疼了，卻無端牽扯周容徽的心口。

薑小綰故作輕鬆地開玩笑，“妾為王上挨了一箭，王上可願意封妾做皇後了嗎？”

周容徽手一頓，沉悶吐出一口氣，的脊背，“你乖乖在孤邊呆上三年，給孤生個孩子，再不許離開，哄得孤開心了，或許封你做皇後。”

生個孩子？

他是想要用孩子做捆綁，再也不許走了。

周容徽的手在背上流連，帶起一陣麻的意，薑小綰不自覺栗。

上還有傷，此又是寺廟，周容徽自是不能做什麽，攬住薑小綰躺在床上，合眼睡下。

隻是薑小綰卻不能安眠，今夜注定不會安穩度過。

約莫子時，外頭果然傳來了聲響。

“來人啊！走水了！快來人啊！”

薑小綰猛地坐起，過窗戶往外看，寺廟裏已是火漫天。

小全子急忙跑進來起周容徽，“王上！寺廟正殿起火，隻怕要引發山火了！薑統領正帶著人在外頭救火，咱們快走吧！”

周容徽披起，一把推開門，正殿火勢正旺，看這架勢，不多時就會燒到後山。

他一把拽住薑小綰往外頭走，正撞上薑鐸弈帶著人趕過來。

薑小綰下意識害怕。

“王上，寺廟火勢很大，今夜隻怕是住不了了，臣送王上上山。”

周容徽擰眉，“馬車呢？”

大火劈裏啪啦灼燒著寺廟裏的石柱，主持帶著人在正殿滅火，巡防營的人也在幫忙。

薑鐸弈神焦急，“馬車也被燒毀了，臣帶著巡防營的人先護送王上上山吧。”

薑鐸弈招手，遠過來一隊巡防營的人馬，確是宮裏的人不假。

周容徽走在前頭，薑鐸弈突然回頭，像是示意薑小綰些什麽，心底一片慌，跑上前去握住周容徽的手。

“妾跟王上一起上山。”

薑鐸弈給的布防圖此時就在薑小綰袖中，跟隨周容徽上山，本以為山上會有埋伏，趁機逃走，卻不想薑鐸弈隻是找了個還算安全的山，讓他們暫且藏在此。

“巡防營的大半人馬都在寺廟中滅火，這一隊共有二十人，負責保護王上和貴妃，明日火滅，臣會帶人來尋王上。”

薑鐸弈轉離開，薑小綰靠在周容徽懷裏，打量他留下的這些人，巡防營的人馬再，也不至於救個火就隻給周容徽留二十人，薑鐸弈顯然有旁的安排。

山中寒，周容徽抱住薑小綰坐在裏頭，剩下的二十人守在外。

“出來可帶裳了嗎？”

薑小綰冷得發抖，渾隻一件薄寢，蜷起子靠著周容徽，“火起太急，來不及帶裳。”

“夜還長，中冷，你先穿我的。”

周容徽下上的衫蓋在薑小綰上，自己隻剩裏，薑小綰攥住他的手，搖頭。

“不行！”周容徽的語氣不容拒絕，“你上還有傷，不能挨凍。”

薑小綰隻好披上他的裳，兩個人靠在一起。

方才逃到山上時，顧不得上的傷，此時才發覺背上撕裂地疼，在周容徽懷裏抖得厲害。

他意識到什麽，急忙拆掉薑小綰背上的紗布查看，傷口果然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