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重嗎？”

薑小綰趴在周容徽膝上問他。

“不嚴重。”周容徽小心翼翼拿帕子拭傷口周圍的鮮，“隻是若此也有溪水就好了。”

薑小綰虛弱地笑了。

夜正深，周容徽輕拍著薑小綰的肩膀哄睡覺，可即便閉上了眼睛也是裝的，寒冷尚不足以讓害怕，未知的危險才最可怕。

約莫天快明時，薑小綰才趴在周容徽上堪堪睡著，睡夢中有大批大批的黑人闖進山，把周容徽團團圍住，猛然間驚醒。

本以為隻是一場夢，卻不想腳步聲近在耳畔，薑小綰急忙醒周容徽，“有人來了！”

“王上！有刺客！”

守在山口的巡防營已經與闖進來的刺客廝殺在一起，刀劍聲盡在耳畔，周容徽拔劍衝了出去，把薑小綰往外推。

“走！”

衝進來的黑人足有百餘人，薑鐸弈卻隻留了二十守衛，除非逃走，否則隻靠周容徽自己，實難應對。

“你們先帶貴妃走！”

刺客是衝著要周容徽的命來的，刀劍之間毫不留，稍有不慎，一刀下去足以要了他半條命。

他橫劍擋住刺客的刀，把薑小綰護在後，一點點帶著往外挪。

刺客來得太猛，人數又眾多，巡防營的二十人本不頂用，不多時折損了將近十人。

寒刺眼，刀劍朝周容徽麵門劈了過來，他連連後退，抵不住，脊背狠狠撞在石塊上。

“走！”

周容徽用盡了渾的力氣把薑小綰推出山，“你們要殺的人是孤！讓走！”

那幾個黑人果然不再為難薑小綰，巡防營的人把團團圍住，拉扯著薑小綰下山。

“周容徽！”

耳邊盡是刀劍聲響，黑人大批大批湧進來，把周容徽堵死在裏，他聽不見薑小綰在外撕心裂肺的喊。

巡防營的人護送著薑小綰回到寺廟，廟中大火已經撲滅大半，找到薑鐸弈，猛地一掌打了上去。

“為什麽在寺裏縱火！為什麽隻給周容徽二十護衛！”

薑鐸弈的臉偏在一旁，舌尖抵腮，冷冷笑著，“為什麽？薑小綰，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麽嗎！我要他死！”

“哥哥！周容徽已經答應了我，隻要三年我當上皇後，他就肯放過薑家，你為什麽一定要抓不放呢！”

“當上皇後？薑小綰！我看你是被他哄傻了！”薑鐸弈用力握住薑小綰雙肩，狠狠搖晃，“周容徽是怎麽對薑家的！是怎麽對父親，怎麽對太子的！你都忘了嗎！”

薑鐸弈的臉因為咬牙切齒的恨意而變得猙獰，“薑小綰，你難道願一輩子跟在他邊，做他的籠中鳥嗎！他不過當你是個玩，沈梅頤才是皇後，你知不知道！”

“父親和扶琢染鼠疫，如今在宮中生死未卜，全都是因為周容徽！”

薑小綰一怔，瞬間鬆了力氣，跌坐在地上，四周都是燒毀了的房屋和樹木，一片狼藉，全無容之地。

把頭埋進膝間，無聲痛哭。

究竟從何時起，與周容徽、與扶琢、與兄長，走到了這樣不可挽回的境地。

彼此怨恨，傷害，恨意衝垮一切。

“你聽著，小綰。”薑鐸弈蹲下來直視，“我絕不會讓周容徽活著離開瑤寺，除非我死。”

他將手上的包袱塞給薑小綰，把往唐珺邊推。

“你快走，帶上包袱，先跟姨母離開。如果事，扶琢必定會派人去接你回宮，可一旦失敗，我與扶琢被周容徽所殺，你留在民間，一輩子不要再進京城！”

薑小綰懵然拿著手上的包袱，沒有作。

唐珺過來拉扯，帶著往後山小路上走，“先跟我走，小綰，離開這裏。”

“我不走！”

薑小綰猛地擲開唐珺的手，用盡渾力氣，把那包袱狠狠摔在地上。

“周容徽是為了救我才留在山，如果他死了，也是為了我！”大口大口息著，恨意和痛楚貫穿全。

“扶琢要與他爭鬥，你要設計殺害周容徽，我不阻攔，可你不該利用我！利用他給你的巡防營！”

“曆來黨爭，哪一次不是流河！還要分手段嗎！”薑鐸弈錮住薑小綰的手臂，把給唐珺，“帶走！”

“我不走！”

薑小綰用力甩開唐珺，狠狠看了薑鐸弈一眼，頭也不回離開寺廟，往山走。

方才離開的山路上已經流河，聽不到廝殺之聲，薑小綰無端覺得害怕。

周容徽筋疲力盡倒在山裏，腰上被人砍了一道，翻出猙獰可怖的皮。

他撐著最後一力氣起來，手在地上挲，卻發覺了一樣東西，像是地圖。

他徐徐展開，隻瞧一眼，心一瞬間墜穀底，訇然作響。

是布防圖，既不是他的東西，那就是薑小綰藏起來的。

分明有布防圖，分明有逃走的路線，分明知道會有刺殺，萬萬種法子，即便避不開刺客，也能早些帶他走，卻偏偏與他留在山，任他拚死掙紮，險些死在刺客手上。

周容徽猛地甩了甩腦袋，拚了命想把這樣的念頭趕走，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薑小綰的影緩緩從山外走來。

他握布防圖，藏襟中。

“周容徽！”薑小綰遠遠就看見他，急忙跑進來抱住周容徽，“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悶哼一聲，忍住腰上劇烈的疼痛，擁住薑小綰。

“為什麽回來？”周容徽的聲音無力虛弱，牽扯著薑小綰心脈。

“我來帶你走，山中不安全，巡防營的人都在寺廟裏，咱們回去，我不要祈福了，咱們立刻回宮！”

薑小綰急切地要拉他起來，卻怎麽也抬不周容徽的子，這才發現他腰上的刀傷。

鮮沾了薑小綰一手，眼前瞬間被淚水模糊，雙抖著，說不出完整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

的眼淚砸落在周容徽手背，一陣陣刺痛他的心。

周容徽一隻手抬起薑小綰的臉，看向眼底，“你為什麽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