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徽午睡乍醒，薑小綰正坐在床邊守著他。

見他坐起來，薑小綰急忙取了帕子，要給周容徽臉，一抬手，卻忽然被他攥住腕。

“眼睛怎麽紅了？”

薑小綰扭著臉躲他，“沒有。”

周容徽微蹙起眉，強行掰過薑小綰下，“腫的像桃兒，還說沒有呢，臉頰也發紅，你挨誰打了不？”

“沒有，妾方才去關窗子，風一吹，打在臉上了。”

分明是剛哭過，聲音也略抖些，周容徽扭過頭去看窗戶，哪裏合上了，兩扇窗戶都是開著的。

連撒謊都不會。

周容徽取過帕子了薑小綰的臉，指那窗戶給看，“這就是你關的窗戶？也不怕凍著孤，若得了風寒，你……”

“王上！大牢裏出事了！”

他話音未落，外頭小全子急忙跑了進來，一見到薑小綰，登時閉上。

周容徽皺眉放下手，“慌張什麽！出了什麽事？”

小全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覷著薑小綰的神，“回王上，薑統領他……薑統領消失不見了！”

“什麽！”周容徽猛地站起來，影自薑小綰邊走過，盯住小全子，“一個大活人怎麽會不見！牢中的守衛都是廢嗎！連個人都看不住！”

薑小綰不可置信聽著小全子的稟報，脖頸僵，從心底裏升起懼意。

小全子巍巍回稟，“牢中並沒有傷亡，也沒有打鬥，隻是守衛了兩個，應該是……是牢中有人幫薑統領逃走了。”

周容徽定在原地，周戾氣如冬日的寒氣，冰凍住薑小綰渾。

正慌，不知該作何反應，周容徽驟然回頭，說了一句先走，便匆忙離開了未央宮。

隻留下薑小綰一人坐在床畔，遍寒意。

唐珺悄然進來，站在薑小綰麵前，影子斜斜籠罩住。

薑小綰由足底升起虛弱之意，“哥哥在哪？”

唐珺周比冬日寒風更薑小綰覺得冰冷，“你無需知道。”

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腔一怒火，卻無從發泄，“我如今，連自己親哥哥的去都不能知道了嗎？”

薑小綰抬起頭，脖頸上青筋暴起，微弱地栗，“你們究竟有多人，這裏究竟是周容徽的皇宮，還是你們的暗牢！”

“你們？”唐珺眸中盡是責怪與失，“小綰，你也是薑家人啊！才過多久，你就忘了周容徽篡權奪位的那些卑鄙行徑嗎！他從兩年前謀造反，早就想毀了薑家了！”

薑小綰恍然間垂下頭，腦中發熱，邊卻是深秋冷風，冷熱集著充斥，不能掙的滋味，像一片白茫茫雪地之中，沒有歸。

薑小綰深夜時躺在床上，聽著外頭夜風越發猛烈，呼嘯中帶起一陣沙沙的聲音，快冬至，京城已經有雪了。

睡不著，蜷起子坐在榻上，倚窗看雪，連一盞燭火也不曾點，視線之，除了漆黑夜，就是窗外飄雪。

周容徽不知何時進來，直到他了裳擱在架上，薑小綰都不曾發覺。

他故意放低聲音，怕嚇到，“坐在那裏，不冷嗎？”

薑小綰還是被他嚇得一激靈，不等扭頭去看周容徽，他的手臂已然包裹住薑小綰，把一件厚厚的狐皮大氅裹在上。

“今日宮中燒起地龍了，不冷的。”

周容徽要拉起，薑小綰不肯彈，索把周容徽帶倒在榻上，窩進他懷裏。

寬闊厚實的肩膀，蓬有力的心跳，還有他漸漸升高的溫，都讓薑小綰覺得心安。

“你兄長逃出地牢的事，你可知道嗎？”

薑小綰心底一冷，緩緩吐出一口氣，“妾不知道，妾也是今日才知道兄長不見了，更不知兄長去。”

的聲音發抖，稍一抬頭，額頭在周容徽下上，細微紮人的痛。

“王上……妾不知道哥哥要做什麽，但若是……還請王上放哥哥一命吧。”

語氣中無可掩飾的害怕與乞求，周容徽卻偏過頭，不答，“你宮中，另有扶琢的人。”

薑小綰心底猛地一驚，從大氅中鑽出來，跪坐在周容徽麵前。

他定定看著，麵靜得是一潭無波無瀾的水。

“是唐珺。”

外頭呼嘯一陣寒風，哃一聲刮開窗戶，大的風雪湧進來，窗欞巍巍，吱呀的聲音，驚了薑小綰的心。

渾栗著，瞳孔一漲一，懼怕，恐慌，在心口織糾纏，渾骨骼都錯了位置，折磨挫傷。

“妾不知道，姨母照顧妾多年，隻是一個普通婦人……”

“普通婦人又怎樣，既為扶琢做事，從前孤不知道，也許貴妃也被蒙在鼓裏。”

他聲音一頓，抬手猛地合上那扇窗，砰的一聲，擊打在薑小綰心頭。

“但如今既然清楚了，再陪在你邊，孤不放心。”

薑小綰一把掀開那大氅，下榻跪在地上，太瘦，膝蓋硌在冰冷堅的地上，鑽心徹骨的冷和疼。

“王上！姨母陪伴妾多年，若有什麽不好的地方，也一定是一時糊塗，求王上放過姨母吧！”

周容徽看著在地上瑟著，眼瞳比黑夜更漆黑，看不見盡頭的寒意。

“那你的意思，是扶琢利用唐珺，他更該死，是嗎？”

薑小綰腔劇烈起伏著，鼻腔中灌進寒風，嗆得渾僵冷。

周容徽傾下，迫著，“薑鐸弈逃出大牢，你姨母在宮中替扶琢往來傳遞消息，他們要的，是孤的命。孤答應過你，不會輕易薑家人，可若是他們絕不肯放過孤呢？貴妃還一定要求孤放過他們嗎？”

薑小綰眼中凝結一團淚水，被寒風吹得冰冷，刺激瞳孔。

周容徽要強行拽起，薑小綰膝行後退，重重叩首。

“妾願一生陪伴王上邊，仰賴王上的寵生存，絕不再逃。求王上，放過姨母。”